經過半個多小時的跋涉,一行十數人順利靠近山德維奇的英軍陣地,匍匐透過陣地前的最後一段距離,迅速拍去身上的塵土,裝模作樣地行走在塹壕之中。三兩人一組,不動聲色地分散行事。
其中一組人,剛走出十幾米就碰到了一個獨自在僻靜處小解的高個子青年。
不等對方開口,身穿英軍士官軍服的“潛入者”百年上前發問:“什麼人?口令!”
這高個青年既沒有系武裝帶,也沒有攜帶槍支,他慌里慌張地收起傢伙,以帶有蘇格蘭口音的話語回答:“我是福斯營三連二等兵福迪…布魯克,口令是天佑不列顛。”
“士官”一邊想著,一邊收起質問的腔調,以緩和不少的語氣說:“難道你們的長官沒告訴過你,在戰壕裡隨處解決大小便是很不衛生的行為嗎?”
高個青年陪笑道:“抱歉,長官,外面天氣實在太冷了……長官,保證不會有下一次。”
“士官”哼了一聲,左右看了看,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抖出一根菸,在煙盒上頓了頓:“有火柴嗎?”
高個青年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火柴,捂著手給對方點上。
“士官”抽了口煙,故意露出愜意表情:“這裡的天氣確實很糟糕,但再冷也比呆在法國前線的戰壕裡強,每當碰到下雨的天氣,戰壕下面就會積滿泥水,想要保持乾燥根本就是不切實際的奢望。”
見“士官”聊天的口氣非常隨意,而他身後揹著恩菲爾德短步槍計程車兵也顯得一臉平和,高個青年顯得全然沒有戒心,他說:“我是從利文斯頓來的,離愛丁堡很近的一座城鎮,那裡的冬天可沒有這麼冷。聽長官的口音好像是威爾士人?”
“對,威爾士錫爾迪金。”士官飛快地答道。
高個青年眉宇舒展,欣然咧嘴:“啊,錫爾迪金,我去過那裡,它是一座很美麗的海濱城鎮。有一座白色的教堂對吧!它的名字叫什麼來著?”
“士官”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右手夾著煙,左手悄悄轉到身後,握住刀柄,隨時準備拔出尖利的匕首,而跟在他身後計程車兵看似自然地往前跨了一步。
死神的鐮刀寒光閃閃,高個青年卻沒有察覺到身邊的殺意。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
“福迪,福迪?尿個尿怎麼這麼久?被德國人抓走了嗎?”
高個青年轉頭回答道:“嘿,我在這裡,在跟一位錫爾迪金來計程車官先生聊天呢!快過來!”
身邊這兩人的表情立即變得很不自然,他們交換了一下眼神,決定以靜制動,先看看情況再說。
從黑暗中走出來的是個模樣俊朗、身形適中的一等兵,還沒走到同伴身旁,便嗅到了瀰漫在空氣中的菸草味道。
“嗯……這應該是正宗的英國煙,帝國菸草的三五香菸?”
“不愧是獵犬鼻子。”高個青年轉手將抽了一半的煙遞給同伴,後者毫不遲疑地接過香菸,抽了一口,嘖嘖讚道:“果然是三五煙,有股捲紙的清香味,最近兩個月市面上可不多見了。據說9月底的時候,一艘載有幾十噸上等菸絲的貨船被德國人的潛艇給擊沉了,想想就讓人惱火,這些狂熱的德國佬就像是瘋了的野獸一樣。”
兩名英國兵的注意力放在煙上面,根本沒有發現“士官”眼中閃過的狡黠。
“不止是香菸,現在英國什麼東西都缺得厲害。為了維繫這場艱難的戰爭,我們只好把有限資源集中到軍工生產上,可即使如此,子彈和炮彈的數量也還是少得可憐。”“士官”說道。
“可不是嘛!聽說英國皇家海軍陸戰隊一多半的庫存彈藥都集中在蘇德島上了,這能有多少?我覺得最多也就兩三千噸,夠打幾個星期?還指望我們在這裡打一場魯昂式的漂亮仗,真是太高估了形勢。”高個青年很是不滿地嘀咕說。這應該是士兵們私下裡討論的話題,老練計程車兵就知道什麼可以在軍官們面前說,什麼不可以當著長官們講。
一等兵連忙打岔道:“別胡說了,福迪,有些事情那不是我們能考慮的,我們幹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說的對,彈藥是軍需官們考慮的問題,我們只管打仗。”“士官”含糊的回應道,“只要我們的彈藥庫別被德**艦一炮端掉就好。”
高個青年心直口快:“那應該不太可能吧!仗一打起來,德**艦肯定是朝港口、海灘或者高處的炮兵陣地開火,就算偶爾有炮彈落在開闊地帶,也不太可能炸到存放在溝壑裡面的彈藥,可憐的是那些雜役班的傢伙,開仗的時候他們得把彈藥源源不斷地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