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戰俘並不可恥,尤其是在敵人本土被擊落的飛行員。不過當幾顆大口徑機槍子彈從很近的距離劃過時,那種特殊的咻咻聲仍讓彼得森後背淌汗,他寧願在交火中被打死也不要在這種毫無還手之力的情況下被無名敵手擊斃,好在他的運氣還沒有到頭,在落到一片菜地之前,沒有任何一顆子彈眷顧他的身體或是他的降落傘,鬆軟的泥土差點崴了他的腳,但在費力的割斷身上的繩索之後,他暫時獲得了自由。
啪……啪……
清脆的槍聲在不遠處響起,幾顆步槍子彈則驚險的從頭頂不遠處劃過,彼得森趕緊伏在地上,他伸出右手從腰部槍套中摸出自己的仿勃朗寧手槍,但當他看清田野盡頭那一整連穿著卡其色軍服的英軍士兵以及周圍空曠的地形時,便決定放棄無畏的抵抗。
機場上空,愛爾蘭機群的轟炸已經漸近尾聲,炸彈給平整的跑道和簡陋的機棚造成了相當大的破壞,有好幾架老式雙翼機被擊毀在地面上——相比於整個機群飛行途中以及轟炸過程中遭受的損失,這樣的收穫似乎有些得不償失,但從雙方空軍的實力對比來看,即便聯軍以二比一甚至三比一的比例拼消耗,也能夠把英國空軍給迅速拖垮。
第92章 威嚇利誘
在北威爾士某地,時常可以聽到飛機轟鳴聲的一處農舍裡,厚厚的窗簾擋住了房間外面的陽光,給人一種憋悶壓抑的感覺,耳邊卻飄揚著輕鬆悠揚的音樂聲。執行戰鬥任務時被擊落並淪為英軍俘虜的愛爾蘭皇家海軍飛行員馬汀…彼得森少尉雙手綁在身後,以一種不太舒服的姿勢靠坐在一把木頭椅子上,對面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擺了一盞檯燈,刺眼的燈光讓他不願正對,因而很彆扭的歪著脖子。
桌子後面坐著一名身穿卡其布軍服、足登大馬靴的英**官,他一邊抽著煙,一邊用恐嚇的腔調說道:“少尉先生,這麼說吧,我呢,是個非常有耐心的人,我的同僚也是。如果你堅持不回答我的問題,我們將一直不停地問下去,24個小時,48個小時,72個小時,無所謂,我們可以輪流來問,你什麼時候想好回答了,什麼時候可以吃飯睡覺。現在回答我的三個問題:你歸屬於哪個航空聯隊?你所在的聯隊一共有多少飛機?你今天是從哪座機場起飛的?”
“我叫馬汀…彼得森,現年27歲,愛爾蘭皇家海軍少尉,戰鬥機飛行員。”彼得森不厭其煩地複述著自己的身份,其餘一概緘默。
英**官依然沒有動怒,他隨手翻看著擺在桌上的物件,手槍、身份證件、手錶、巧克力糖、急救包、英鎊紙鈔還有家人照片,這些從愛爾蘭飛行員身上搜出的東西沒有透露任何有軍事價值的資訊。
英**官的目光最後停在了那張黑白照片上:“這是你的妻子和女兒?嗯……你有一位很迷人的小公主,跟我的女兒一樣可愛。我覺得人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陪在家人身旁,可惜我們身為軍人,大部分時候都跟家人分隔兩地。”
彼得森擠出苦笑表情,一語不發。
“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說罷,英**官把刺眼的檯燈轉了個方向。
彼得森皺了皺眉頭,慢慢把脖子扭了回來。
“只要你如實回答我的問題,我保證你享受高階別的戰俘待遇,住獨立單間,可以在一定範圍內自由活動,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可以跟家人通訊,雖然時效性要比和平時期差一些,但能夠保證你的家人收到你的信件,由此確認你還活著,這點其實很重要。怎麼樣,彼得森先生,需要給你一點時間考慮嗎?”
對於這個問題,彼得森選擇了沉默以對,而不是翻來覆去地重複先前那句話。
“我們休息十分鐘,沒有問題的十分鐘。”英**官從書桌後面站起身來,踱步走到門口,有節奏地敲了敲門。門從外面開啟了,軍官向守在門外的哨兵叮囑了幾句,這名頭戴鋼盔、手持步槍計程車兵點點頭,讓門繼續開著,人站在門外盯著坐在椅子上的戰俘。
走出農舍,英**官把菸蒂丟在地上,展開雙臂伸了個懶腰,在愛爾蘭飛行員面前表現出的優越感幾乎蕩然無存。受到聯軍戰機連番轟炸,遠處的軍用機場已是滿目狼藉,人員、裝備損失頗大,機場設施亦遭嚴重破壞。作為弱勢一方,此時怎能不覺失落無奈。
農舍邊停了一輛草綠色塗裝的卡車,幾名英軍士兵正在車尾裝貨,從外面看非常隱蔽的地窖裡儲存著整箱的彈藥物資,一名年長計程車官揹著手站在一旁默默看著。瞧見軍官從房間裡出來,他走了過去,訕笑道:“嘿,醫生,情況如何?順利撬開那傢伙的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