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於英國國內的反德情緒十分高漲,一場風險不大的對德戰爭很可能得到英國民眾的大力支援,加上德國駐英海軍武官報告英國艦隊正在加緊進行作戰準備,德國決策層判斷英國確有可能將德國“哥本哈根化”。於是,德皇命令德國海軍做好迎戰準備,各艦隊和海防要塞都提高了戒備等級,官兵休假全部取消,海軍上下頓時瀰漫著緊張氣氛,基爾海軍學院也不例外。學員們的揣測不僅在於戰爭何時到來,更關心著他們是否會親身經歷這場戰爭。
“如果我是英國的決策者,在抱定動武決心的情況下,根本不會等到明年春天,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踢邊鋒的喬安。埃克爾勒是個褐發棕眼的漢堡人,他擅長短跑,游泳也很出色。道出自己的憂慮時,他很不安地搓著自己的臉。
中場大將洛夫。馮。卡根納克身材高大得像是一堵牆,他黑髮碧眼、鷹鼻闊唇,出身普魯士名門,自幼熟讀史書且精通俄語,具有很強的理論分析和溝通能力。對於埃克爾勒的分析,他以同樣憂慮的態度說:“俄國人手裡已經沒有了反對票,法國人則是一心一意地憎恨我們,時刻想要從我們手裡奪回阿爾薩斯和洛林,而我們的海軍在英國北海艦隊面前還是個手持短劍的步兵,英國人騎著戰馬、揮舞長槍,想要一口氣解決我們實在不難!”
與馮。卡根納克一樣魁梧的佩特。丁格是球隊的突前中鋒,長相憨厚、作風頑強,在綠茵場上進球如實草芥,他用滿不在乎的口吻說:“來就來吧,我們的海防要塞可不是擺設,克虜伯的重炮會讓英國艦隊變成一堆漏水的破桶。就算他們執意封鎖我們的海岸和港口,我們也能夠用水雷和魚雷狠狠回擊他們。”
夏樹雖不急於插話,思緒也沒有遊離出去。和同伴們一樣,他也對英國可能對德國發動一場預防性的海上戰爭感到憂心忡忡——歷史上雖然沒有出現過這樣一幕,但基於蝴蝶效應理論,他的所作所為,尤其是在基爾海軍節期間有意展示高速魚雷艇的威懾力,確可能改變原來的歷史線路,讓英國人不惜以直接的戰爭手段摧毀德國海軍帶來的潛在威脅。
馮。卡根納克看著夏樹說:“看這段時間佈雷艦艇頻繁進出港口,想必已經在防禦位置大量佈設了水雷吧!”
因為非常特殊的身份,夏樹可以自由進出海軍辦公廳和海軍參謀部,前者是在海軍國務秘書、普魯士海軍大臣提爾皮茨伯爵的領導下負責建造和維護所有海軍艦隻,後者負責制定戰略計劃、訓練參謀軍官、執行海軍情報工作,戰時則在皇帝的批准下實施所有的海軍作戰行動。理論上,這兩個海軍部門為平行架構,互為支援、緊密協同,實際上,由於提爾皮茨的巨大影響力,海軍參謀部成了一個策略執行機構,真正的戰略決策權仍掌握在提爾皮茨手中,戰時的艦隊指揮權則由公海艦隊司令和他的作戰參謀部負責。
“聽說是佈設了幾千顆水雷,可以阻止任何敵人從海上突襲威廉和基爾。”夏樹的平靜口吻在旁人眼裡也許是臨危不懼、從容鎮定的優秀品質,而他自己很清楚,一旦英國人決心打這場預防性的戰爭,這些水雷遠不足以嚇退對手。
聽了夏樹的回答,馮。卡根納克的信心一下子回覆了不少,他說:“就成本和效率而言,水雷是最好的防禦武器,魚雷是最好的進攻武器。假如英國海軍還是以傳統的近岸封鎖對付我們,我們可以利用黑夜或大霧天氣突襲他們的艦隊,這不正是殿下的高速魚雷艇最拿手的作戰方式嗎?”
埃克爾勒跟著說道:“可惜殿下的高速魚雷艇還不夠多,否則,英國人根本不敢動這樣的歪念頭!”
物美價廉的“雷電”確實是德國海軍本年度最耀眼的新星,憑藉基爾海軍節的聯合操演、海軍秋季戰訓等幾次機會大顯身手,但它們的數量還不足以形成戰略力量,而另一個制約它們發揮作用的因素是發動機欠缺足夠的穩定性,好在敵人對此並不知曉,從駐外海軍武官和情報員反饋的訊息來看,英法海軍的內部專刊對它評價頗高,認為這種以內燃機為動力的高速魚雷艇把近岸海域變成了大型戰列艦的危險區域,因此建議本**艦配備更多的防禦性速射炮和探照燈具。
懷著頗為複雜的心緒,夏樹和他的朋友們草草結束了晨泳,等他們換好衣服前往餐廳時,克里斯蒂安帶著一臉的焦慮出現在他們面前,低語道:“夥計們,一個很不好的訊息,英國海軍在西非海域扣押了我們的一艘運煤船,而且下令將東亞海區的艦隊召回本土,並且取消了所有海軍人員的休假。”
以人們的正常理解,這無疑是英國海軍決心動武的又一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