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質平庸不說,還都是紙醉金迷、拈花惹草之徒,小威靈頓雖然還沒有兄長們那樣的惡名,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善茬。
小威靈頓自然聽出了話裡的意思,他笑著說:“對夏洛特,我絕對是忠心不二。對我未來的事業,我也定當全力以赴。”
空乏的表態不足以贏得卡格蘭克的好感,這位休假在家的皇家海軍軍官踱步走到門前,兀自享受著柔和的晨曦。就在這時,一陣若有若無的嗡鳴聲傳來,他剛開始只是微微好奇,但這聲音持續增強,很快就超過了一輛汽車從身旁駛過的響度,好奇漸漸變成驚訝,甚至有種不好的直覺參雜其中。小威靈頓也從門廊處走到門外,兩人一同仰頭張望,須臾,轟鳴聲增至最強,兩架綠肚皮、黃機翼的飛機忽地飛過屋頂,以不足百米的高度朝馬場方向飛去。
與小威靈頓的遲疑不同,卡格蘭克眉頭緊皺:“走,快去馬場!”
當兩架容克飛機出現在視野中時,夏洛特正按照她與夏樹的約定騎馬漫步在開闊而平坦的馬場草地上。因為正好迎向初升的旭日,她以手遮陽,等著自己的蓋世英雄踏著五彩祥雲來到身邊。只見一架飛機保持著原有高度,另一架則以較為明顯的角度不斷下降,但它沒有一口氣降落地面,而是以略略高過樹梢的高度飛過這片草地,螺旋槳捲動的氣流吹動了夏洛特的髮梢,也撩動著那顆緊張期待的心。
在夏洛特的注視下,那架降低了高度的飛機先是稍稍爬升一段距離,接著機身側偏,在空中非常從容地調轉方向,連貫穩定的姿態幾乎與自然界的鳥兒無異。
轉向之後,只有一名飛行員的雙座飛機滑降態勢更加明晰,但它並不是機頭朝下的直衝地面,而是始終保持機身的相對水平。即便如此,夏洛特還是禁不住以手掩口,雙眼幾乎不忍直視。
與此同時,擁有四十七次飛行經歷——僅有一次遭遇挫折的夏樹內心也是出奇的緊張。倒不是因為之前的墜機事故留下了無法跨越的心理陰影,而是萬萬不希望在心上人面前演砸。事實上,這個時代的飛機重量很輕,對起降場地的技術要求很低,通常一塊較為開闊的平整草地足矣,但凡事並無絕對,不起眼的暗坑可以讓老馬失足,同樣可以讓飛機折腿。正因為有這種擔心,潛入希爾莊園的諜報員提前進行了勘察,得出的結論是這裡的地面條件基本適合飛機起降。不管怎樣,從機輪觸地開始,夏樹的心還是提到了嗓子眼,在大量分泌的腎上腺素作用下,他的神經感應已近臨界狀態,整個人彷彿是一根繃緊的弓弦,只要看到前方地面有狀況,便會隨時拉起飛機或者緊急轉向。
沒有突兀的土丘泥塊,沒有明顯的凹坑窪處,也沒有技術性的操作失誤,夏樹這次準備充分的降落理應獲得成功,可是,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當飛機的滑行速度已經減慢大半,夏樹的緊張情緒開始舒緩之時,機身毫無徵兆地向左傾側,左邊機翼隨即觸地。木架蒙皮構造的機翼哪裡經得起猛烈的衝撞摩擦,它幾乎瞬間發生斷裂,機身的傾側程度隨之加劇,木質螺旋槳隨之接地,頃刻間,草屑、泥屑、木屑混雜襲來,而夏樹對這樣的場面已不陌生,無可作為的他只有一句發自肺腑的哀嚎:“哎呀我艹!”
左側機輪支架意外斷裂的容克飛機終以面目全非的狀態停止了滑行,一臉焦急的夏洛特隨之趕到,她飛快地從馬上跳了下來,正不顧一切地往機頭仍在冒煙的飛機殘骸上爬,卻見一個灰頭土臉的傢伙站在來跨出機艙,雖然他滿臉都是汙漬,夏洛特仍一眼認出自己的“蓋世英雄”,她停住腳步,噙淚相望。
站在飛機殘骸上的夏樹恨不得立即將夏洛特擁入懷中,但他自知思維感官還停留在剛剛的衝擊當中,唯恐下一秒就會有撕心裂肺的痛楚襲來。傷痛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因此而失去了將夏洛特帶走的機會。
一旦錯過,留下的也許是終身悔恨。
時間定格於此,兩人默默相望。他滿身泥汙,凝目蹙眉,狼狽、尷尬,卻有百折不撓的鏗鏘;她一身騎裝,嬌淚半垂,驚惶、訝異,但顯一往情深的堅定。
片刻定神,來自軀幹和四肢的感官反應讓夏樹長出了一口氣:“呼……情況還不算太糟!”
時間重新流動,兩人很快擁抱在了一起,愛情的力量將所有的障礙一掃而空,但,形勢不容他們在此溫存。一名棕發青年緊隨著夏洛特縱馬而至,他驚訝地看了看那架已經不可能再重新起飛的飛機,隨後將目光轉向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兩人。
夏樹不認識這個青年,儘管對方的眼神並沒有明顯的惡意,他仍從腰間皮套裡掏出傢伙——一支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