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他們對此全然無知,而是因為法軍高層在戰術上過分強調進攻,總覺得刺刀比什麼都有用、比什麼都重要,所以法軍士兵在行軍作戰中通常是不攜帶軍用鏟的,而步槍和刺刀顯然不能用來挖設作戰工事。
遠遠看去,那些法軍步兵大致分成兩排。前排匍匐在地,準備用臥姿射擊;後排單膝及地,隨時以蹲姿開火。十年前的沙俄戰爭,兩年前的巴爾幹戰爭,交戰各方在戰鬥中皆在使用相同或者類似的戰鬥模式,但它本質上仍屬於拿破崙時代。其實經過這一百多年的變遷,槍械的射程、射速和精準度已經有了很大的提高,排槍射擊固然能夠對來犯之敵予以密集殺傷,卻無法在敵方的進攻射擊中有效保護己方官兵。
目光暫時離開望遠鏡,夏樹側轉過頭,僅有的一輛胡伯特13型履帶戰車就停在不遠處。
“可以出發了嗎?”他高聲問道。
擔任車長的海軍一等兵站在車旁,他很乾脆地回答:“隨時候命。”
夏樹豎起拇指道:“出發!”
三名乘員立即鑽進車艙,戰車旋即響起了低沉的發動機轟鳴聲。盛夏酷暑,無需熱車,駕駛員似乎有點小激動,戰車起步有些猛,只見它突然往前一顫,咕隆咕隆地發出一陣異響,好在這無傷大局,稍稍調整之後,戰車穩速前行,跑出了一段距離才開始加速。儘管這個初級型號的戰車不夠霸氣威武,越野時速也只有可憐的十幾公里,還不及馬匹跑得快,但看著它滾動的履帶揚起塵土,聽著獨特的金屬摩擦聲,夏樹深感自豪,他知道未來會有那麼一天,噴塗鐵十字徽標的戰車會變成一股勢不可擋的鋼鐵洪流,碾過阻擋在這個帝國身前的一切障礙。
當這輛形單影隻的履帶戰車以大約兩倍於步行的速度駛向法軍陣地,三個德軍步兵營已經越過了法軍屍骸最密集之處,這些戴著尖頂頭盔的德國士兵們無視不斷落下的炮彈,他們始終保持著穩健的行軍步速,就算身邊的同伴倒下了,也很少會有人回頭看上一眼,這種傲然無畏的氣質從燧發槍時代延續至此,已近終點。
夏樹的目光重新回到望遠鏡前,視線中,處在進攻部隊右側的奧特齊格營已經分成了四個很明顯的梯隊,每個梯隊是一個步兵連,而每個步兵連所屬的步兵排也相互拉開了一定的間隔。雖然存在這樣的間隔,奧特齊格營看起來並不比友鄰的兩個營鬆散,在夏樹眼裡,這樣的進攻隊形顯然要比“均勻撒芝麻”更加有序。
越過戰場中央,德軍步兵逐漸接近法軍的槍彈射程。在先前的進攻作戰中,法軍沒有投入機槍,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沒有配備機槍。一戰爆發時,法**隊已大量裝備本國研製生產的哈奇開斯氣冷重機槍,它們的裝備數量不及德軍的mg08,但戰鬥效能是毫不遜色的,只不過法軍高層將這種優秀的作戰裝備與重型火炮一併列作防禦武器,而不是像75毫米野戰速射炮那樣支援進攻。
以夏樹這樣的非專業人士估計,此時德軍進攻部隊的有生力量還有大約1200人,因為德軍的野戰炮兵也殺傷了一些法軍步兵,進攻一方仍在人數上保持著微弱的優勢,但以進攻和防禦的不同性質,這樣的優勢很難轉化成為勝利。如果眼前這支法**隊決意堅守到底,德軍部隊可能無法攻下法軍陣地,更別說逐退法軍炮兵了。
歷史上的一戰西線就是在這種你攻不過來、我打不過去的糾纏對峙中熬了四年,直到同盟國因為資源不濟而轟然倒下。
夏樹把一半的希望寄託在那輛單騎突擊的履帶戰車上,另一半寄託於使用新戰術的奧特齊格營。
不等德軍部隊完全進入射程,法軍步兵爭先恐後地開火了。無煙火藥並不是真的完全沒有硝煙,法國人的戰線上頓時煙團點點、連點成片,而且不出意外地響起了機槍的嘶吼聲。緊接著,法軍陣地後方沉寂了片刻的炮聲又重新響起,只見那四門一直隱藏在山丘後面的75毫米野戰速射炮出現在了山丘上,它們壓低炮口,以榴霰彈猛轟德軍步兵。在燧發槍時代,使用榴霰彈的火炮發揮著類似機槍的作用,對有效射程內的敵方步兵一掃就是一片,而技術的進步使得新式火炮使用新式榴霰彈的威力數倍於前,縱使德軍步兵分散了隊形,一炮轟過去少不了有十幾二十人的傷亡,德軍戰鬥人員的減損速度由此陡增。
在進入槍彈射程之前,使用舊戰術的兩個德國步兵營已經加快了進攻節奏,軍官們拿著手槍,士兵們端著步槍,以訓練有素的步調跑步向前。一開始是小跑,等到密集槍彈迎面而來,前排士兵不斷有人中彈倒下,餘下計程車兵便在勝利和求生的雙重**驅使下快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