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味著炮彈越過英國戰巡編隊飛到了它們左前方海面,而且如此超遠距離的射擊,少於600米的偏差已經十分可觀——對英國人而言則是一個非常“可怕”的結果。
海面上回蕩著重炮射擊的滾滾響雷,來自德國艦隊的另二十發炮彈依次落下,偵察機忙碌地發回校正報告,落點最近的距離英國戰巡僅有兩百多米,高高激起的水花想必已經沾溼了英艦桅杆上的旗幟。
發射藥的硝煙剛剛散去,人們霍然發現“腓特烈大帝”號掛起了一面新的訊號旗:“各艦全速突擊!”
同之前的“全體全速前進”不同,新的戰術指令意味著德國無畏艦群前列的五艘凱撒級和一艘國王級將撒開丫子向前狂奔,四艘赫爾戈蘭級和四艘拿騷級也將因為航速效能的差異而漸漸拉開距離,但這14艘無畏艦總體上仍歸為一個艦隊戰列,遙遙領先於己方的那些老式戰列艦和輔助艦艇。
在蒸汽充足的情況下,五艘凱撒級很快從20節加速到了22節,然後以相對緩慢的趨勢繼續提速。這時候,從它們煙囪裡噴吐出的煙霧變得又黑又濃,簡直像是一座座汙染性極強的化工廠,各組鍋爐艙內,司爐工們也按指令開啟強通風設施,並使用均勻澆水的特製燃煤,使得海軍鍋爐的熱力輸出迅速逼近最大值,而緊隨其後的“國王”號也採用了相同的強壓措施,而且航速超過22節之後,它的加速勢頭稍猛,結果與“路易特波特攝政王”的間距不斷拉近——對於等距強迫症來說,這樣的佇列絕對是噩夢般的存在。
7時11分,在重新計算射擊引數並予以調整之後,“腓特烈大帝”號二度開火。為了提高命中率,同時起到震懾對手的作用,四門前主炮依然進行部分齊射,而在炮擊結束之後、硝煙散盡之前,年輕的艦隊參謀長,促成此次大規模海戰的“關鍵先生”,德意志帝國成員約阿希姆王子,從相對乾淨整潔的戰鬥艦橋來到充斥著硝煙氣息的上部射擊指揮室。在這個擁擠而侷促的封閉空間裡,技術軍官們正利用5米體視式測距儀進行彈著點觀測。在同等技術條件下,測距儀的基線長度越長意味著測距精準度越高,但基線超過6米的大型測距儀由於所需空間很大,通常只適合體型碩大的炮塔或搭建於艦橋上部的特製觀測臺,“腓特烈大帝”號桅杆上部的炮術觀測室就只能裝備基線為2。5米的全向迴旋式測距儀,這種光學儀器對遠距離彈著點的判斷自然不及校射飛機在戰場上空的直接觀察那麼精緻準確。
在德國海軍的全艦統一方位射擊指揮系統中,射擊指揮室的作用就如同人的眼睛和視網膜,耳聰目明且反應靈敏的軍官們從這裡觀察目標及彈著點情況,然後將觀測結果傳遞到位於艦橋下方的繪圖室,在那裡,技術人員根據校射資料進行縝密計算,從而得出得出射擊引數,並藉助機械儀表確保所有主炮都能夠按照相同的引數進行齊射,以便發揮出主炮齊射的威力。
來到射擊指揮室,夏樹既沒有影響軍官們的正常工作,也沒有擠佔關鍵的觀測位置。這裡的艙壁嵌有舷窗,可以透過鋼化玻璃直接對外觀察,而且高出戰鬥艦橋兩層甲板,視野更加開闊。他默默站在邊旁的角落裡,拿著自帶的雙筒望遠鏡,透過一個圓形舷窗朝外觀察。左前方海面正進行一場熱血沸騰的戰鬥,淺灰色塗裝的德國戰巡和輕巡正同鉛灰色塗裝的英國雷擊艦群展開激烈搏殺,朦朧暮色中,星星點點的火光閃動著、跳躍著,成團成片的煙霧升騰、飄蕩,落在海面上的炮彈好比雨點,隱隱傳來的爆炸聲連點成片;艦艏偏左的遠端海際,一串鉛灰色的艦影構成了一道彎彎的弧線,領頭的艦艇正努力轉向正北方,而拖後的艦艏還朝向正東,前面一波炮彈轟起的水浪已經落下,但海面上還可以辨認出一團一團白色水跡,那便是12英寸普通炮彈的落點。
“下一發……裝填穿甲彈!”
當射擊指揮官的指令不經意地傳入耳中,夏樹的平靜心緒頓時蕩起了點點漣漪。根據結構、效能和用途的不同,戰艦使用的炮彈可大致分為普通彈、穿甲彈、燃燒彈。既然此次出戰就是奔著英國艦隊而來,德國戰列艦和戰列巡洋艦自然多備穿甲彈,少量普通彈主要用於轟擊海岸目標、對付輕型艦艇及校正射擊之用,而穿甲彈入膛即意味著海戰的鋪墊已過、**漸近。
繁雜有序的指令依次傳達下去,夏樹視線中彷彿靜止一般的畫面也終於有了變化。先前發射的四發12英寸炮彈“無聲”地落下,高高激起的白色水柱遠比任何一艘英國戰艦的桅杆還高,彈著點不但較之前的第一次射擊更各接近轉向中的英國艦隊,其中一發落在英艦近端,三發落在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