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不管不顧,雙掌一合,“那可不是?來人,上菜!”
頓時就有人鋪陳出了兩桌子熱氣騰騰的美食,我起身執壺,劉翡執盞,為王瓏倒了滿滿一鍾暖酒,“來,嫂子敬你!”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見到這樣恐懼的王瓏,他斯文秀逸的臉上掠過了萬千思緒,居然還意味不明地瞥了門口一眼,似乎在心底盤算著奪門而出。不過這主意終究太荒謬,王瓏只好又衝我打眼色。
我就也用眼色告訴他,嫂嫂這杯酒敬出來,他是肯定要喝的。
又過了一會,王瓏一聲嘆息,仰起脖子痛痛快快地就盡了杯中濁物,“嫂嫂敬酒,王瓏當然不該辭!”
於是一切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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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我哥回來沒有多久,王瓏已經醉得不可開交,劉翡讓身邊的小丫鬟扶他下去休息。我看她人小體弱,還怕她扶不動王瓏,誰知道人家二話不說,一撐就把王瓏撐起來,半扶半拎地就挪出屋外——真不愧是嫂嫂身邊,連一個小丫鬟都身懷絕技。
“嫂子,你要灌醉王瓏,到底是有什麼心思?”我就好奇地向嫂子打聽,又拿眼睛去白我哥。“喝得一身酒氣,人都喝倒了,你還喝!是嫌最近沒酒給你喝個痛快?”
世陽哈哈大笑,“妹子長大了,知道疼人了!”
他衝我張開雙臂,問我,“還要不要哥哥抱你?”
爹孃從我記事起身體就弱,我是由姑姑、哥嫂相繼帶大的。才出宮的時候,我被養得驕縱,動輒就要人抱。爹孃抱不動我,別人抱我又不要,養娘年紀也大了,我一要抱,只好由哥哥上陣。那時候世陽也才是十二三歲的少年郎,他臂力其實一直也不強,經常抱得酸了和我討價還價,用金銀珠寶,來許自己片刻的輕鬆。
現在要再將我抱起來,他根本也力有未逮,可我看著他的雙臂,一時間真是有無限的情緒從心底滿將上來,居然有了幾分哽咽。“當然要!”
劉翡就在我們身後笑我,“這麼大的人了,還要你哥哥抱!”
“兄妹感情好,要你管呀。”我和世陽異口同聲頂了回去——這也是當年劉翡常拿來笑我的話。
三人不約而同哈哈大笑,世陽緊緊地抱了我幾下,又拍了拍我的肩膀。這才鬆開我的肩頭,低聲問,“你看皇上待太子,究竟是怎麼個心思。”
我沒想到第一句他就問了這個,一時倒是一怔,“哥……你怎麼不問我王琅對我好不好?”
我哥哥掃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只有你這樣愛聽甜言蜜語的小娘們,才會這樣問。我什麼都不用問,只要看你一眼,就知道他待你好,你待他也好,你們倆和和氣氣,是再好也不過的一對。”
世陽的銳眼,真是沒得說的好。我也就是白問一句,心底早已經開始思忖起了之前那一問的答案。聽到世陽奚落我,也只是嘿嘿一笑,厚顏無恥地不當一回事,而是沉吟著道。“姑爹其實心裡還是很明白的。廢立是絕不至於,但老人家年紀大了,似乎擔心太子年富力強……平時也經常敲打敲打王琅,不肯讓王琅太過得意放縱。”
這點心思,世陽本人也看得出來。其實他出京的時候,王琅的處境要比現在還差一點,第一當時年紀小,差事辦得也不大,顯示不出他的能力。第二他畢竟還沒有娶我,東宮的位置,坐得更加不穩。現在他的處境,是要比以往都改善太多了。
世陽想了想,又問我,“依你看,廢立的事,皇上是想都沒有想過嘍?”
我低聲說,“姑爹也不傻。福王雖然討人喜歡,但膽小如鼠,那天聽到戰事,怕得面如土色。喜歡是一回事,繼承大統是一回事……姑爹心裡明鏡似的,王琅的位置,還是穩的。”
我哥哥的臉色頓時一寬,他的肩膀顯而易見地放鬆下來。而我和劉翡幾乎是同時發覺了不對,我站起身來的同時,就聽到劉翡發問,“怎麼,忽然間問得這麼仔細?是宮裡出事了?”
“出事倒還沒有。”哥哥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錦衣衛那邊的兄弟傳訊息來,說是今年夏天蓬萊閣的事有了新訊息,羊選侍一口咬定,是太子爺在背後指使。這一計本來針對的,卻是姑爹。”
我只覺得後心一涼,這才明白姑爹畢竟棋高一籌,我們這些小輩的心思,只怕沒有能瞞得過他。
78、願賭服輸 。。。
我以為這一次回孃家,必定是時光飛逝,沒準還沒等我玩夠,就已經到了冬至該回家的時候。可沒想到事實卻恰恰相反,在蘇家我是住得度日如年,恨不得插上雙翅回到瑞慶宮去,問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