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來信。
而歸根到底,這也還是自信。
我自信我在誰心裡根深蒂固,我自信誰愛我至深,我就應該信誰。
忽然間,我感到我有一點明白王琅的要求。
他要我來讀他的心思,或者是因為很多事,已經不是幾句輕飄飄的甜言蜜語,能夠解決。有太多的疑問懸而未決,其實問題或許並不在他,他也許只是一直在等,等我足夠自信,足夠自知。
我又想到了那一天晚上,在黑夜中他面上的神色。
有誰會在一片漆黑之中,如此深情款款,凝望著我?
我的心跳漸漸又不那麼平穩了,我看著月色下逐漸靠近的明黃身影,看著那個淡而矜持的王琅走近,踏著月色而來。皎潔的月色照亮了他的眉眼,照出了他熠熠生輝,深若幽潭的雙眸。
他的步伐不緊不慢,盡顯泰然。拾級而上時,又轉過來瞥了我一眼,微微一抬眉,似乎在詢問‘你就在這坐了一個晚上’?
我想,我們之間可能或許從來沒有萬穗,而他也的確是愛我的,我一直都沒有錯,我的自信,終究不是盲目的。
這念頭劃破我的腦海,就像一道閃電劈過了天空,我一向興奮起來,猛地跳下窗臺。
然後我轉過身來。
面對王琅,看著這個八風吹不動的,矜貴而冷淡的太子爺,在此一瞬,我新生的自信,又有了少許動搖。
50、死小太監 。。。
因為畢竟是在寺廟裡,按道理男女甚至是不可以同房的。我和王琅雖然玩了一把特權,但也沒有褻瀆佛門,兩個人洗漱過了,早早地就在禪房雅潔的疊席上並肩躺下。我雖然有一點不該有的想法,但我知道王琅還是頗為敬重佛門清規,便也勉強忍耐住了。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幾次鼓起勇氣想問王琅什麼,最終又都沒有開口。
王琅也一直沒有很多話,但我知道他醒著,他似乎感覺到了我的猶豫,一直在等我。不過到我迷糊睡去為止,王琅也都沒有露出一點著急。搞得我又有點懷疑他其實已經睡著了,什麼所謂的等待,只是我的想入非非。
很久沒有在別的地方躺下,從禪房的窗戶望出去,可以看到一片截然不同的夜空,遠處還有鐘鼓樓隱隱模糊的痕跡。這使我感到一陣新鮮,更有隱隱的疲累,我這才發現其實我並不太喜歡西殿的窗戶,從床上望出去,只能看到一片連綿不絕的建築,這景象或者曾經令我感到宏偉,但現在回想,其實也壓抑著我的思緒。
一直這樣胡思亂想,我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睡著,不過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我的精神非但不錯,情緒也反常的高昂。
我也實在是太傻了!
難得出宮三天,眼看著這第一天已經被王琅給浪費過去了,難道我還不把握這剩下的兩天好日子及時行樂,要把大把時間浪費在傷春悲秋,糾結不清上?
蘇世暖,你簡直是豬啊!要傷春悲秋,暗淡不清,可以回東宮再說嘛。現在要做的當然是打馬冶遊,一日看盡京城花柳,信王琅還是信王瓏,又或者還是自信——這麼為賦新詞強說愁的事,三天後……兩天後再談!
“我恨你。”我告訴王琅,“平白就浪費了一天!現在咱們就只有兩天時間來玩了!”
太子爺今天也難得地睡了懶覺,要是擱在往常,大概一早敲晨鐘的時候他也就起來了。
當然,如果按照他平時的作風,現在可能都已經拈過早香,預備去做早課了。所以我也就沒有問王琅‘要不要跟我一道出去玩’,而是吩咐小白蓮,“去,把男裝拿來換上,咱們連早飯都不在寺裡吃,本宮——子帶你們去吃點正宗的京城小吃!”
小白蓮和小臘梅都是一臉的神往,可憐這兩個小丫頭十三歲進宮,到現在七八年了,甚至沒有出宮一次,雖然是京城人氏,但要把她們丟在朝陽門大街上,恐怕還真是找不著北了。
等到她們為我收拾停當,我一邊扶著頭上的竹冠,一邊得意地向王琅炫耀,“你看,我打扮起來,論風流俊俏,可不輸給你!”
王琅已經在阿昌的服侍下換上了一身葛袍,此時此刻正風雅地搖著扇子納涼,見我這麼得意,他舉扇掩唇,彎了彎眼睛。至於羽扇後頭有沒有露出笑容,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從小到大,我和王琅當然也不至於只是一直吵架,在他功課不那麼忙的時候,我拉著他在太液池、御花園、南苑北郊都放縱地遊玩過很多次,不過我姑姑看得緊。王琅從小一直很少出宮,他應該還是第一次看到我這公子哥兒的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