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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袋被捧在手心裡,寒意從體表滲透,變得僵硬、硌在血管裡、又木又痛,冰塊融化,淌啊淌,在袋裡打著轉兒。
“嘎吱嘎吱——”寒山無崎收緊手,冰塊間相互摩擦,發出微弱的難聽噪音。
“飯綱,後半段是你急了,所以現在好好休息一下、冷靜下來,不要有太大的壓力,保證住你自己的體力。對面的進攻強度是大了不少,但我們也不要猛地跟著提上去,先穩穩抓住地板和空中。還有一個問題是節奏太快了,任何都要適度、適度!控制不了它就會反撲,這不僅是飯綱的責任,還是你們——藤野、佐久早、黑田、古森、佐久早、寒山的責任。”
雨宮大輔翻轉戰術板,他繼續說:“那麼下一局的站位……”
“冰袋不是這樣用的,”西尾悟把冰袋從寒山無崎的手裡拽走,然後將其貼靠到了寒山紅彤彤的前臂上,“攔得真狠。”
“……”
暖洋洋的一片,冰塊是被融化完了嗎?拿來幹嘛……
西尾照顧完寒山,又朝荒木和古森叫道:“你們倆也去敷一下。”
然而西尾剛扭過頭,寒山就把冰袋甩給了一旁的佐久早。
“?”
佐久早聖臣愣了一下,隨即丟回到寒山身上。
二人來回扔了幾次,長澤翼被吸引了注意,他乾脆地伸手在半空截住冰袋,二人的視線集中到他的身上,他便問:“你們怎麼了?玩什麼遊戲呢?”
佐久早和寒山異口同聲:“沒什麼。”
等到長澤翼轉身,佐久早聖臣開口:“現在是比賽。”
“嗯……”寒山無崎抬肘,手覆蓋住後頸,是冷的,凍成了石頭一樣,腦袋裡搖晃的岩漿平緩了些許,“最近天好熱。”
……人們經常說——“你長大就會懂的”、“等到你長大後就知道了你現在的這個言論的可笑”、“以後你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
“嗯?是有點。”
“什麼時候再下場暴雨呢……”
……寒山想自己是理解的,人是一種會慢慢變得成熟的生物,他們的情感、思想、觀點都會隨著時間慢慢地改變,但寒山總抱著一股哀傷的希望,他不想去理解、不想被同化。
於是,書整齊地排列在書架上、父親煩人的舉高高、平均的時間在計劃表裡被割開、每一天的灰塵都存在於那天的鏡面上、搖搖晃晃的繩索、從動脈裡濺出的鮮血定格住、四月十八日的西西弗、五月二十七日的河岸風光……
“下雨……”佐久早聖臣不太喜歡雨天,“我請你吃冰。”
“交易?”
……父親問他:如果把一切攥在手心,那麼你是否覺得萬事都能順心順意了?一旦沉沒,你是該沉溺於過去的付出還是直面現實的損失?
他斟酌著付出金錢、時間、情感,不讓自己動搖,過去的已是過去,值得關注的只有現在。
昇華者褪下皮,把他陳列進過去……
“不”剛到嘴邊又被嚥下,佐久早說:“也算,那你就好好比賽,別想有的沒的。”
寒山無崎看了看佐久早聖臣,又看向對面的飯綱掌,飯綱掌衝他笑笑,露出一口白牙。
寒山爽快地回了個笑容,飯綱立刻瞠目。
“不算的,”寒山放下手來,“賽後再想吧。”
……排球是他寄託真實的工具,是他定位現實的錨點,是他獲得快樂的手段,是他與社會間那為數不多的聯絡之一。
它變得愈來愈重,從冰冷的抽象變得溫暖的立體,從線的那一頭跨到這一頭,它跳動著,撞擊著,或許在眼前,或許在胸腔裡……
寒山無崎突然笑了。
雨宮大輔望過來:“是有什麼想說的嗎?”
“有,”寒山無崎環顧四周,與他的隊友們對視,“我認為適度固然沒錯,但對舒適區的突破更是必要的。我發自肺腑地覺得諸位很強,我們的配合是可以控制好這種程度的節奏的。”
不行。近藤剛司在心中嚴詞拒絕,但他忍住沒出聲,只是看向雨宮大輔。
雨宮大輔卻不置可否,他問其他人:“你們的想法呢?”
“……”藤野道一郎等人互相看著,面色猶豫。
佐久早聖臣皺眉思索。
古森元也舉手表示:“我都可以。”
荒木明哉強硬地反對:“慢一點兒不行嗎,給飯綱點兒時間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