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聲喊道:“藐視國法,往哪裡走!”心中一嚇,口中說道:“吾命休矣!”頃刻趕上了,春生料難逃脫,只得隨眾一同回來。盧杞命將他送待罪院,委官看守,明日奏聞聖上定奪。不言盧杞之事,再言那兩個家人,見主人已經捉回,只得往城中各衙門送信。此時,三位主考各房師,俱已聞報。
眾官大怒,一面差人至待罪院安慰春生,一面傳齊眾進士商議奏本。再言此刻街上百姓,已知捉回了榜眼,只候旨下處決,人人抱恨,個個嗟嘆。早已有那些落弟舉子,氣不平,三五個一堆,五七個成群,說道:“天地間哪有這等奇事!上科吾等不中,或者還有私弊。至若今科徹底澄清,至公無私,怎麼倒弄出這等事來?真正是個學道知修處,方知藝不高。”正說之間,只見又走來幾個說:“列位先生,不是這等說法。奸賊如此大惡,吾輩將來又必為魚肉。須得大家作個計較,保救榜眼。一則吾輩斯後不為奸人撥弄,二則榜眼名教儒宗,莫使天下士笑吾輩為無用之人。”正說之間,又幾個來說道:“列位,如今榜眼已經捉回,被奸臣放在待罪院中,若到明朝,榜眼性命難保了,吾等何不鼓譟?”內中有忠烈的說道:“這奸賊罪惡多端,行此不仁不義之事,軔及吾輩斯文,怎麼還說鼓譟?何不大家齊至午門,毆打這兩個奸賊,為吾輩洩恨!”內中有一人說道:“先生此言有理,頃刻打死這個奸賊,小弟情願抵命!”眾人道:“先生為何如此仗義?”那人道:“小弟隻身在此,千里遙遙,又無回家盤費,況故土又無親人,故將此命與眾人除害。”眾人道:“先生既如此誼高仗義,學生等自當跟隨。縱然聖怒,罪不及眾也。必當先稟明主考,然後行事,方才合理。”眾人道:“先生言之有理!”於是,大家一鬨來至馮公衙門,寫了個公具的手本,將此事呈明,請長班投進。馮公正與黨、陸二公和梅良玉及眾進士計議保本,忽見投進了手本,馮公一看,便哈哈大笑,遞與黨、陸二公看了,大家嗟嘆道:“難得有此仗義之士。”馮公收下手本,對長班說道:“吾已曉得了,但此事出自公忿,吾老爺不好阻擋。自古道:罪不加眾。他們就知道了。”長班答應出來,對眾人將此言說了。
眾人聽見說此言語,大家齊聲道:“大人言道:罪不及眾。便虛化有許多的文章,便一齊走出察院門,說道:“主考大人既有此吩咐,吾等切不可迴避。三更時分,齊集午門便了。”
內中有幾個說道:“吾等寓所卻在城外,恐三更之時,不便進城。”只見內中有一個人說道:“眾位先生既同心合意,大家不必回去了。吾敝寓離午門不遠,且又寬闊,不妨屈諸位先生到敝寓權宿一晚,可以免得失期矣,二則免半夜奔波,不知諸位先生尊意如何?”大家說道:“有理!”便一齊來至那舉子的寓所,果然十分寬闊,且又饒富。那舉子吩咐家人,抬了十數壇酒,又備了幾十桌酒飯。吃酒之時,大家又說道:“要打這兩個奸賊,必須候他到午門下轎之時,方可下手。若先鼓譟,嚇得他跑了。反為不美。”眾人道:“言之有理!”又吃了一會酒,又談了些閒話,不覺已交三鼓。眾人一齊起身,竟奔午門而來。到了午門,尚然悄靜,眾人立等,分列兩旁不提。再言盧杞在府一夜不曾安宿,聽得已交三更鼓,便想道:“此刻朝臣未動,吾先奔朝房,候聖駕臨殿,參這小畜生,問他個誹謗朝臣之罪,方洩我心中之恨。”主意已定,吩咐傳衙役伺候,暫且不提。
再言馮、黨、陸三人,打發眾進士散去,便忙忙碌碌寫了眾人公奏,又談些閒話。耳聽已交三鼓,便著人催促良玉並眾進士一同乘轎,衙役執著燈籠火把,竟奔午門而來。那眾舉子遠遠望見乃是三位主考,便一齊排列兩旁,候轎子到時,俱一齊打躬到地,說道:“三位大人,不第舉子叩迎。”三位主考心中俱已明白,說道:“老夫等少接了。”又吩咐道:“列位賢契,若是盧杞可著實打他一頓,切不可放他溜了。”正說之間,新科狀元並探花,一同新進士,俱各在午門外見了禮,俱一齊進朝房去了。早見奸相轎子,遠遠而來,眾人遞了個暗號,眾舉子定睛一看,只見一對燈籠,一個上面寫的是:“太子太傅”,那個上面寫的乃是”盧府”二字。一乘四轎,轎內坐的盧杞,漸漸而來。眾舉子一齊摩拳擦掌,捲袖掛衣,說道:“來了,來了!”內中有那知事的,低聲說道:“列位低聲,恐防他走了。”那眾舉子,方靜悄悄站在兩旁。不多一刻,轎已到午門,正欲下轎,只見兩旁一聲喧譁,湧出百十餘人來打。盧杞不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
 ;。。。 ; ;
第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