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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清淨與殺

這名供奉只是五境巔峰的修行者,在修行者的世界裡,他和方繡幕這樣的存在隔著地與天的距離。若是在平時,哪怕換了任何一名尋常的七境宗師,都恐怕不會停下腳步和他這樣的人廢話。

然而此時的方繡幕處在一種奇妙的契機之中,他首先要理順的是自己的心緒。

所以他停下了腳步,甚至轉過了身體,看著這名太過震驚和不解的刑司供奉,說道:“世上所有人,包括元武和那人在內,都覺得我的修行天賦比我哥強,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這名刑司供奉壓抑著心頭的震驚與惶恐,看著身上有淡淡的寶石光澤流轉的方繡幕,更加不解。

方繡幕的修行天賦世所周知,就連當年的那人據說都特意到過方府,並認為方繡幕的成就將遠超方餉等人。

方繡幕在長陵很多年都未曾出過手,幾乎沒有和人交手的戰績,但絕大多數修行者見過方繡幕之後,便都是心中折服,所以這些年方繡幕即便隱居修行,都是聲名更隆。

方繡幕是那一代年歲接近的修行者之中天賦最佳者,這幾乎是所有人認定的事情,然而他現在自己卻是這麼說,難道元武和那個人都會看錯麼?

“我哥顯得不如我,是因為他將所有事情都做了,而我只需要考慮修行的事情,所以在過往的很多年裡,他做了很多事情,而我卻只是個只懂修行的痴者。”

方繡幕想著這些年來很多的片段,心裡有些感傷,“我最不如我哥的地方,就是我不夠了解他,但是他比我自己還了解我。”

“我修的是清淨自然經,修的是清淨自然的心境,在過往的潛修裡,我養了一池魚,便是要看那一池錦鯉在侷限的清淨天地裡的歡快愉悅之意。在鹿山會盟之前,我便有了破境的契機。只是我哥早就告訴我,我還差一點東西。”

“我離開長陵隨波逐流到海而回,又在此處停留許久,也總是覺得欠缺一些東西,直至今日聽到我哥的死訊,我才明白我欠缺的是什麼。”

“清淨無為,太過清心寡慾,雖合我所修功法的心境,但魚躍龍門,卻是要一種奮爭激死之心。我不爭不殺,又如何能有那種一躍出水,離開那片侷限天地,魚化龍的心境?”

“我欠缺的便是這殺意。”

“我哥太過了解我,便是要以自己的死,來給我帶來這樣的契機。”

聽著方繡幕的這些話語,這名刑司供奉心中漸漸清晰,但是他還是有些忍不住,問道:“那您為什麼要屈居在這裡,每天從事這樣繁重的勞動?”

“既然太過清淨不成,那便看看不一樣的世界。平常人的世界裡或許有我欠缺的東西,我的心境在多年的修行裡變成一灘靜水,所幸這名酷吏做的很好,他的所為令我越來越不快,終究激起了我的殺心。”

方繡幕看了一眼這名刑司供奉,接著說道:“而且這裡距離長陵雖然不近,但也並不算太過遙遠。”

刑司供奉沉默無言。

傳聞裡這名只知潛心修行的痴者已經踏浪出海,脫離這塵世間,遠遊海外仙山,然而實則一直留在這塵世間,並未徹底走遠。

他的修為太低,無法揣度此時方繡幕的境界,但是看著縈繞方繡幕的淡淡寶光,他卻知道方繡幕這一去,這是真正的潛龍出淵,對於大秦王朝而言,便是又多了一名強大可怖的敵人。

“您…您準備要去哪裡?”

這樣一個人的行蹤對於大秦王朝而言十分重要,所以明知自己這樣的問題有可能觸怒對方,換來殺身之禍,然而看著轉身離開的方繡幕,這名刑司供奉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問道。

方繡幕的面容波瀾不驚,他沒有停下腳步,只是道:“這裡距離陰山更近些,而且我現在回長陵又有什麼意義,能殺得了誰?”

這名刑司供奉再也說不出話來。

等到方繡幕的身影徹底從他的視線裡消失,他的身體裡才再次湧出更深的寒意。

他開始想到方繡幕是借回答他的問題以徹底表明自己的態度,告知天下人。

他說回長陵能有什麼意義,能殺得了誰?

然而以方繡幕此時的境界和修為,長陵又有哪幾個人殺不了的?

最多便是鄭袖等數人。

所以他的意思是從此之後,他便成為鄭袖和元武的仇人,他要殺鄭袖和元武。

他告訴天下人要去陰山,同時也是告訴很多想去的宗師,巴山劍場的敵人,要去那裡,便要和他廝殺。

他雖然一直都靜修不出手,然而天下的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