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斯人的意態十分恬靜,就算是在防衛森嚴且有著諸多大秦修行者鎮守的新建楚宮裡,他依舊悠閒得如同在看風景。
因為事實便是如此,放眼整個楚都,沒有任何一名修行者是超越他的存在。
殿頂每一滴掉落下來的黑液都變成了一條黑色的毒蛇。
數百條黑色毒蛇在空中狂舞,遠比蘇秦後掠的速度要快,然而卻奇異的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甚至吸收掉了這殿裡的一切震動,包括空氣的激盪。
這個殿裡變得絕對的死寂,就像是時間的流動都慢了下來。
在齊斯人的視界裡,蘇秦就像是停留在空中,而那些黑色毒蛇以一種極為緩慢的姿態,朝著蘇秦的身體不斷的接近。
就在此時,他的眼瞳裡出現了一絲訝色,就像是靜謐的水塘裡出現了一絲波瀾。
蘇秦左手的衣袖瘋狂的狂外鼓脹起來,只在這一剎那,無數道深紅色的符紙,從袖中激射而出。
密集的符紙如噴泉一般往外噴湧,密集得近乎水流。
緊接著在下一刻,這些符紙裡蘊含的力量被蘇秦的真元點燃,剎那迸發的力量互相沖擊,使得這些符紙激射出來的元氣更加猛烈和迅速。
這是一副很驚人的畫面。
整個殿內瞬間被密集的符紙充斥,恐怕不是親眼所見,誰也不會想到有一名修行者能夠隨身攜帶這麼多的符籙,而且在一瞬間將這些符籙全部激發出來。
整個殿內的元氣被這些符籙的力量撕扯成無數的碎片,這些碎片就如鋒利的瓦片一樣急劇的旋轉著,切割在那數百條黑色毒蛇的身上,將這數百條毒蛇硬生生的切成了黑色的碎屑。
齊斯人站在這混亂的風暴裡,他的確有些意外。
雖然他並不想直接殺死蘇秦,尤其在確認對方已經得到了十二巫神之中的某門強大秘術之後,然而他之前也並不認為對方能夠在這自己的這一擊之下還有能夠繼續活動的能力。
這些符籙的威力對於他而言也並不強大,但量變引起質變,這每一道符籙都必定是蘇秦親手練出,所以才會如此熟悉的在剎那間就被他激發。
再簡單的符籙煉製都需要一定的時間。
這麼多數量的符籙,花費了蘇秦多少的時間?
任何世人所認為的天才背後,往往都是和勤奮有關。
“白羊洞那樣的修行地出身,又背井離鄉,能夠這麼快到達今天的成就,我的確有些欣賞你。”
他往前踏出了一步,對著蘇秦說了這一句。
他的語氣很真誠,是真正的讚賞,然而並不意味著他會有所留手。
當他一步前踏,他前方的空氣一陣,空氣裡那些紊亂的力量,包括餘意未消的那些符籙,全部反而被擠壓得形成了一道潮汐,反往蘇秦的身上壓去。
蘇秦的面若白雪,他感到了無比真實的死亡威脅,一聲厲喝從他的雙唇中噴薄而出,身後一隻完整的血手和一隻幾近凝形的血手往前拍出。
轟的一聲爆響。
兩隻血手爆開成血雨,他的身體倒撞在身後牆壁上,口中鮮血狂噴。
煙塵瀰漫間,他撞到的這面殿牆佈滿如蜘蛛網般的裂縫,接著爆裂開來,他的身體隨著無數碎裂的磚石往後繼續飛出。
看著牆上出現的大洞和裹在煙塵之中逃入後方黑夜的蘇秦,齊斯人皺了皺眉頭。
那兩隻血手的威力和其中蘊含著的詭異陰氣,讓他都有種不舒服的味道。
殿外響起紛雜的驚呼聲和呵斥聲,鎮守這楚宮的修行者與軍隊已經全部被驚動,能夠逃出這殿宇本身,就已經出乎齊斯人的意料,他已經開始有些理解,為什麼齊帝會有那樣獨特的直覺,為什麼在退位之前最後一個命令,就是要讓大齊王朝的修行者不惜代價的殺死這名年輕的秦修行者。
無數道黑氣從齊斯人腳下湧出,將他的渾身都包裹起來,和殿外的黑夜融為一體。
在下一個呼吸之時,他已經在殿外,漂浮在空中。
兩道黑氣變成如蝙蝠般的長翼,揮舞在他的身體兩側。
而飛掠在空中的蘇秦無比駭然的看到,齊斯人就在他身側不遠處。
齊斯人淡淡的看了蘇秦一眼,右手握拳。
一隻黑色的巨手就從蘇秦身後的空氣裡悄然生成,握住蘇秦的身體。
有淒厲的破空聲響起,十數道飛劍如閃電般首先到達,割刺在那黑色巨手之上,但一瞬間便光芒黯淡,劍身上佈滿鏽斑,劍氣根本無法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