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山巔,也突然下起了一場小雨。
臨時建造的楚行宮裡,一名腰佩白玉般長劍的修行者感覺到這場細雨似乎蘊含著某種非同尋常的意味,他警惕的抬起頭來,在漫天的雨絲裡,他沒有看到任何除了雨絲之外的東西。
然而就在此時,他的心臟卻是突然縮緊。
在接下來的一瞬間,他的心臟完全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用力的捏碎。
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湧出。
這名大楚王朝的宮廷修行者甚至連一聲慘呼都沒有能夠發出,便倒下,死去。
一頂舊竹笠出現在了雨絲裡。
然後一道略微佝僂的灰色身影,才在竹笠下如鬼魅般顯現出來。
“悽風苦雨青藤亂,苦雨道人早不來鹿山,晚不來鹿山,卻在這個時候來,我倒是有些不明白您的意思。”
趙香妃平靜的看著出現在殿門前方的這道灰色身影,搖了搖頭,說道。
雖是平靜說話,但她的眼波自然如溫柔秋水流淌,舉止神態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妖嬈誘惑。
竹笠下人苦笑一聲,緩緩抬頭,露出一張平實無華,五十餘歲模樣的面目。
“不遠千里而來,為的是太子之事。”
這名面目五十如許,身體卻已有些佝僂的男子緩聲道:“我們想立五皇子為太子。”
趙香妃明媚的一笑,道:“然吾皇已立太子。”
被她稱為苦雨道人的男子默然道:“只要酈陵君死了,便可另立太子。”
“鹿山會盟在即,此時我大楚王朝最需的便是安定。”趙香妃看著他,柔聲道:“我不明白像你這樣的人物為什麼決意要做這樣的事情。”
頓了頓之後,趙香妃看著他說道:“按理而言,五皇子或酈陵君成為太子你都不會在意。”
被她稱為苦雨道人的男子沉默了片刻,道:“我不必告訴你理由。”
趙香妃秀眉微蹙,道:“你殺不了他。”
“我不是一個人來的。楚悽風也來了,所以範無垢不會出現在這裡。”苦雨道人看著她認真的說道。
在他走入這行宮之時,趙香妃便首先說了一句“悽風苦雨青藤亂”,這一句並非是什麼描繪眼前景象的詩句,而是代表著大楚王朝四名修行者。
“你們曾經是大楚王朝最強的四名修行者,但你們知道這些年大楚王朝又出了些如範無垢一樣的宗師,足以和你們匹敵。”趙香妃可以感覺到他絕對的信心,但是她卻沒有絲毫緊張,反而微笑起來,曼聲說道:“而且你也應該明白,即便是在當年,說你們最強,其實也是很多人沒有徹底的展現過實力,還有將一些皇宮裡的人排除在外。”
“所以你今日還是不可能殺得了酈陵君。”
她頓了頓之後,認真勸誡道:“不管是什麼人對你們說了什麼,讓你們來到這裡,但這件事不可能成功,所以你們還是放棄這樣的念頭。”
“陛下不在這裡。”
苦雨道人搖了搖頭,堅定的說出了這一句。
這代表著他最終的決定。
楚帝不在這裡,他便堅信自己可以殺死這裡面的任何人。
所以在說出這一句話的同時,他的身體就好像在空氣裡突然變淡。
無數縷古怪、淡薄、似乎毫無蹤跡,但又異常堅韌和強大的氣息,從他的身體裡透出,如潤物細無聲的春雨一樣,沁入前方趙香妃的身體。
這些力量湧向趙香妃的心臟,趙香妃的心臟停止跳動,開始劇烈的收縮。
“你錯了。”
然而趙香妃的臉色卻沒有絲毫的改變。
她哀憐般的看著苦雨道人輕聲說了這一句。
然後她開始動步,一步朝著苦雨道人跨出。
苦雨道人的呼吸和心跳也驟然停頓。
這一剎那,他的識念裡,趙香妃的心臟就像是變成了這世間最堅硬的物體,他沁入趙香妃體內的力量竟然無法和她的力量抗衡。
轟的一聲。
這個空寂的行宮裡響起了一聲巨大的轟鳴。
一隻白生生的拳頭,帶著恐怖的氣浪,在苦雨道人的瞳孔裡以驚人的速度擴大。
苦雨道人一聲低喝,體內的力量盡數湧出,兩柄淡青色的小劍從他的雙手浮出,斬在了這隻白生生的拳頭上。
喀!
然而在下一瞬間,兩柄淡青色小劍變成兩條流星往後飛向不知何處,他的雙臂骨骼盡碎,胸口骨骼也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