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燕帝的御架登臨鹿山,楚、燕兩朝的修行者雖然都境界不顯,然而只是心中自然的敵意流露,一些氣息的自然對撞,就已經使得整個鹿山上空風雲色變。
雲氣不斷的扭曲著,變幻為各種詭異的形狀,那些唯有在極地中才會生成的極光,也在空中不斷的泛出,使得鹿山上方的天空中色彩分外的絢爛。
那種肅殺之意,卻又使人絲毫感覺不到美感,只覺得那些雲彩裡隨時會有什麼驚世的兇獸鑽出來一樣。
然而也就在燕帝的御架登臨鹿山後不久,鹿山東首的廣袤平原間,又出現了一列長長的伍列。
距離鹿山還是極遠,或許會在入夜前到達,然而很快便有一陣陣蝕骨般的陰風不斷吹拂而來,鹿山周遭的天空上,驟然出現了一條長長的黑雲。
這條黑雲在所有的色彩之中顯得異常的陰森,晃動不息但卻不為其它光焰所動。
只是這樣的異象,丁寧就知道,這是有著“鬼帝”之稱的大齊王朝的皇帝來了。
一股難言的意味浮現在丁寧的嘴角。
一次看盡這世間最頂尖的強者,這樣的盛會,似乎對元武皇帝才是真正的好事。
齊帝的御架車伍之中,皇家御製之物也是一片明黃,飾物也多為玉製,但在其中,卻是有一頂異常漆黑,異常龐大的大轎。
抬著這頂大轎的是八名身穿鎖甲的魁梧男子,鎖甲的縫隙裡,這些男子的肌膚散發著詭異的幽白色澤,渾身沒有任何的熱氣,陰冷異常。
此時這頂大轎的內裡宛如一個獨特的世界,陰玉為磚,將內裡鋪得如廳堂一般,頂上則是鑲嵌著明珠,散發著星星點點的冷光。
中央擺著兩把紫黑色木椅,散發著一種奇異的油脂味道。
端坐其上的其中一人身穿龍袍,頭帶帝冠,面白無鬚,四十餘歲的模樣,雖面容顯得有些狹長,但身上散發著一股難以用言語形容的高貴味道,自然就是齊帝。
而另外一人,卻是一身漆黑無光的黑袍,手上戴著一串白色骨鏈,一頭漆黑如墨的長髮也用白色骨環紮起,雖是男子,但面容卻比世間絕大多數女子還要來得美豔。
“若師,這次大齊王朝萬民的身家性命,就全操持在您一人手裡了,您可是…”
對這名身穿黑袍的美男子,齊帝的神容卻是恭敬到了極點,若是此刻有人看見,倒是會懷疑黑袍美男子是真正的齊帝。
“對別人也便罷了,在我面前何必還如此厚顏無恥。”
黑袍美男子似也完全不將他當成一名帝王,微微不悅的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語:“我既已經讓你打造了這樣的陰轎,來這鹿山,便自然不會惜命,未曾想活著回去,你還有什麼可以擔憂之處?”
被這名黑袍美男子直接道破心事,又直接稱他厚顏無恥,齊帝訕笑數聲,也不著惱,卻是更加恭謹道:“若師您不喜歡聽這些話,我便不說,只是您還想要我做什麼事情,便請開口。”
黑袍美男子搖了搖頭,道:“不需要,你只要記得答應我的事情,我死之後,將我的屍身送至我弟子面前。”
齊帝訕訕道:“哪裡一定會死。”
黑袍美男子皺眉道:“先前怕我不肯死,現在又說這等話,你不覺得無趣和無恥?”
齊帝搖了搖頭,嘆息道:“我不比元武等人可傲視天下,像我這樣的庸才,若是連些暖人心的話都不會說,那就真的是一無是處了。”
黑袍美男子凝視他片刻,真摯道:“你太過自謙了。”
黑夜將至,齊帝的御架也終至鹿山腳下。
三位帝王齊至,只待秦帝。
……
轟隆!
乘風破浪行於巫山惡水之間的鐵甲戰船也終於靠岸。
巨大的震鳴聲如雷聲湧動,又似是天地在痛苦的呻吟。
船體和岸邊岩石之間,濺起千堆如雪般的白浪。
元武皇帝一步跨出,第一個落於岸邊。
數滴水珠濺落在他身上的龍袍,落在上面蟠龍的眼眸中,使得這蟠龍的眼眸瞬間明亮,就像活了過來。
元武皇帝抬頭。
在他登基前三年的腥風血雨中,大秦王朝元氣大傷,接下來對楚一戰又是傷筋動骨,所以元武三年後開始,他和整個大秦王朝就一直在隱忍,養精蓄銳。
而此刻,他就如一柄藏鞘多年的寶劍在次出鞘!
元武皇帝動步。
他沒有用任何的車駕,只是徒步而行,走在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