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寧微微垂首,以表達心中對那名中山國的真正皇者的敬意。
有些人足以代表一國,甚至一個時代。
若說現在的白山水便意味著魏的存繼,那唐欣便意味著中山國。
唐欣既死,那這中山國便是真正的沒了。
遠處陰山的某處緩坡上,站立著四名因為彼此之間的約定和制衡而無法出手的修行者。
劍山劍太過龐大,最後佈滿星火墜落時,更是變成夜空中最奪目的光彩,他們自然也都可以清晰的看見。
邵殺人面容冷肅的看著夜空裡蒼白色星火留下的軌跡,慢慢說道:“劍山劍很大。”
這句話聽起來就像是廢話,劍山劍就是一座天鐵山,當然很大。
然而此時周圍三人卻都能理解他這句話裡包含的意思。
耿刃點了點頭,眼睛裡全是言語難以形容的意味:“需要足夠大,才能讓她感知得到。”
耶律蒼狼點了點頭,聲音微寒道:“顧淮這樣的人,竟然還需要靠一個女人的力量。”
另外那名揹負著雙刀,身穿著鎧甲的高大修行者冷笑起來,“怪不得靈虛劍門要為那女人效力,原來只是因為想要借用那女人的力量。”
“鄭袖不是普通的女人。”邵殺人緩緩的說道:“這恐怕不是顧淮想要借用她的力量而靈虛劍門歸她所用的事情,而是昔日鄭袖用他的劍,他若不被用便可能早隨那些巴山劍場的人一起死去的事情。”
這四人都是當世最為頂尖的修行者,而且嚴格意義而言此時都是敵人,然而此時的談話卻都很直接,毫不避諱。
耶律蒼狼沉默了下來,沉默了片刻之後,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撥出:“鄭袖的確不是一般的女人。”
耿刃微微抬頭,自言自語般輕嘆了一聲,“此地距離長陵太遠,所以唯有劍山劍如此龐大,帶動天地元氣如此恢弘的劍才能被她感知到,她才能用這劍…但是在長陵,不知道她還能用多少柄劍。”
那名揹負著雙刀,身穿著鎧甲的高大修行者身體莫名的一震,身上鎧甲的諸多傷痕裡迸射出無數散碎的光芒。
天下間誰都知道鄭袖很強。
然而當此時親眼看到蒼白色星火包裹劍山劍落下,他卻知道鄭袖比想象的更強。
而若是和耿刃此時的擔心一樣,在長陵…她若是能夠同時召用很多這樣的劍,那她會強到何等程度。
最為關鍵的是,他知道這未必沒有可能。
“明明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情,卻偏偏要讓墨守城揹負惡名。真不是一般的女人。”
話語似乎是讚美,但是耶律蒼狼的臉面上全部都是濃厚的冷諷表情,“長陵太遠,所幸那不是我們現在所要考慮的問題。”
“不是現在所要考慮的問題,但或許是將來需要考慮的問題。”耿刃低垂下頭,看著那劍山劍墜落之地,看著那處捲起的風沙,認真的說道。
耶律蒼狼和那名揹負著雙刀的修行者都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都沉默了下來。
“你是認為這戰我們已經必敗無疑。”
數息過後,耶律蒼狼再度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說道:“但申玄和顧淮都身受重傷,即便我們無法出手,但這片草原裡已經有了很多可以殺死他們的可能,我始終覺得這一戰還充滿變數。”
……
烏氏這支最精銳的騎軍無比混亂的往後退卻,消失在黑暗的夜色裡。
龐大的劍山劍還在不斷的微微震顫,震出一蓬蓬的煙塵和風浪。
一些未消散的星火流淌到劍下的地面,將泥土灼燒成黑色的岩石,泛著奇特的磷光,但卻又沒有任何的溫度,讓人不由得覺得冷酷。
顧淮緩緩轉身,從袖子裡掏出一塊錦帕,捂著嘴咳嗽著,指尖漸漸沁出嫣紅。
他看著微垂著頭的丁寧,眼眸漸冷,輕聲道:“你下次若是還敢這麼做,我一定會先殺了你。”
丁寧微微一怔,然後微嘲道:“你不敢,否則你這次就會殺了我。”
顧淮沒有任何的動作。
然而就在丁寧這句話剛剛說完的瞬間,轟的一聲,丁寧的整個身體已經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往後飄飛而起,接著狠狠墜落在地。
丁寧開始咳嗽,口鼻之中沁出血來。
看著一時難以爬起的丁寧,顧淮冷諷的說道:“你說的不錯,我不敢殺了你,但是我可以隨意教訓你,甚至可以殺死你身邊的這幾個人,你錯就錯在…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在長陵算是什麼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