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長陵,繁星閃耀,山間白霜點點開始生成,就似乎這白霜是灑落下來的星光凝成一般。
丁寧躺在用一些藤條絞成的簡易吊床上,卻絲毫沒有覺得寒冷。
平日裡他在梧桐落酒鋪裡所受的風雪要比這深秋的寒氣更為冰冷。
對於韓、趙、魏的許多修行手段,他都有一定的瞭解,但其中一些非主流的,另闢蹊徑的小宗門的修行手段和丹藥,他也是沒有多少了解。
然而今日裡南宮采菽的這顆出自某個小宗門的黃庭金丹,卻是給了他極大的驚喜。
他緊閉著眼睛,識念內觀,不斷的煉化著充盈在他體內的藥力。
他體內的血肉之中,也似乎悄然的鑽出無數的小蠶,緩緩的吞噬著那些藥力中對修行者而言極為不利的駁雜成分。
因為吞噬得極為緩慢,極為輕柔,所以他周身一片安靜。
甚至連已經融入血肉,真氣裡的駁雜成分,都被緩緩的吞噬掉。
隨著時間的緩緩流逝,丁寧體內的剩餘藥力越來越純淨,甚至純淨到了連昔日世間最強的南陽丹宗最上品的丹藥都不可能達到的純淨程度。
純淨至極的藥氣和純淨至極的真氣慢慢融合,他氣海里的真氣變得越來越粘稠,越來越沉重。
從他氣海中流淌出的這絲絲真氣,穿透了他體內許多原先穿透不過的筋膜,不停的滲入他的骨骼。
這便是第二境煉氣境的中品伐骨。
南宮采菽說的沒錯,這顆黃庭金丹的確足以讓一名煉氣下品的修行者突破到煉氣中品的修為,然而此刻,丁寧的修為進境依舊沒有停止。
經過了他體內無數“小蠶”的吞噬,一些原本和駁雜不利藥力緊緊結合在一起的有利藥力也被清洗出來,這一顆黃庭金丹的藥力得到了最大的利用。
此刻他的體內還有不少純淨至極的藥氣留存。
所以他繼續煉化。
變得更加凝鍊和沉重的真氣,更加的深入,浸潤和滋養著原先連識念都達不到的地方。
黑夜漸漸過去。
第一抹晨光落在山端之時,他體內最後的藥力也消失殆盡,識念在修行者所說的骨骼內裡的髓河前方停留下來。
距離第二境上品換髓,也只差最後的些許距離。
丁寧睜開眼睛,對著剛剛升起的朝陽,大口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他對自己修為的進境速度很滿意,或者說對自己控制的修為進境很滿意。
……
按照規矩,後半夜便可啟程趕路,但這並非是決定勝負的第三天,早往前趕出一段沒有意義,而且黑夜裡這種法陣之中,還不知道隱藏著多少殺機。
所以所有還擁有繼續試煉資格的學生,都選擇了日出之後行動。
一名青藤劍院的弟子正在烤著一隻雲雀,他的身旁還放著一些有些乾癟的野桔,這些顯然是他為自己準備的早餐。
然而就在此時,他的身體突然僵硬起來,他迅速站起,右手落在了腰側的長劍上。
“我勸你最好不要拔劍。”
隨著這一聲清冷的聲音,蘇秦的身影從一側的薄霧中緩緩穿出。
“尤其是在我未必想對你動劍的情況下。”
他看著這名青藤劍院弟子,又緩緩的補充道:“如果我記得不錯,你應該叫時夏,也是最新近入門的弟子,常山郡人士,用的是青霜劍,只是煉氣中品的修為。你能夠到達這裡,度過這個長夜,表現已經算是不錯,但你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這名面容稚嫩,看上去身形只是比丁寧略高一些的青藤劍院弟子眼中驚懼和震驚的意味更濃。
他在青藤劍院只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名弟子,一般白羊洞的人能夠注意到他的存在,能夠記住他的名字已屬意外,然而蘇秦卻是不僅連他的姓名,就連他的出身和修行境界都記得清楚,蘇秦的博聞強記,果然和傳說中的別無二致。
“我是時夏。”他艱難的吞嚥了一口口水,竭力讓自己冷靜一些:“但我不明白蘇秦師兄出現在我面前,又不想對我動劍的意思。是蘇秦師兄認為我的修為,不值得你出劍?”
蘇秦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道:“我的意思是你或許有更好的選擇。”
時夏看著因為沒有翻面,一面已經烤得有些焦黑的那隻雲雀,問道:“什麼選擇?”
“按照祭劍試煉的規則,每日裡都必須有一場以上的戰鬥,你今日應該還沒有經歷過任何戰鬥。”蘇秦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