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神鏈如瀑布般滔滔而下,界壁門落在深淵下方,沒入黑暗,上不見頂,與虛空融為一體。所謂界壁,便是空間門,所謂神級傳送陣橫渡千萬裡疆域,也不及界壁門的萬一。
踏入門的剎那像是穿過了萬古,凜冽空間利刃撕裂渾身肌理,齊木渾身骨骼作響,尖銳的疼痛直襲大腦近乎暈厥,像在鬼門關走動,神魂不穩,身體搖搖欲墜。扭頭卻發現陌戟的臉色也不好看。
腳踏上去瞬間破碎重組,齊木腳一歪,陌戟扶了一把,這才沒有墮入亂流。
“小心,邊界不穩定,比空間亂流更甚。掉下去可就再也回不來了。”
入目一片虛無,漆黑冷風肆掠破碎不堪的土地,空間無聲崩塌,輓歌在迴盪,亙古不朽。
“這裡是……”齊木隱隱有種猜想,只覺太可怕,他沒說出來。
“你也猜到了?這便是影響大陸的原因,所謂兇物作祟的真面目。並非有人刻意為之,只是浩劫將至。”身側之人不受控制地顫了下,陌戟輕嘆,神情肅穆,娓娓道來。
大道有缺,天地初開至今,仍未穩定,這才需要至尊來維繫。萬古前,仙胎鎮世,以一己之力抵抗大道而臻至不朽尊位。後尊主為萬靈講道,無數道統煥然新生,形成萬族林立的局面,大陸欣欣向榮。
那是最為鼎盛的時代,萬法齊鳴,追求不朽,封其為仙尊。這片天地基本安定,道則逐漸趨於圓滿。
誰知接連而來的一場大叛變,大道崩塌。
亂流肆掠,億萬生靈寂滅,血流成河,怨魂不滅凝為寂滅海,整片大陸四分五裂。寂滅海另一端曾淪為不毛之地萬載,慢慢演變,也就是如今的神界。
仙尊貴為上古五族之首,難辭其咎,天降雷罰,更遭寂滅海中億萬生靈信仰的反噬,險些喪命。當初的黑暗動盪,差點斬盡生靈,所有道統都將傾覆,如今就連陌戟回想起來也心有餘悸。
現在雖不復萬古輝煌,卻安穩了這些年,至尊守護仙元功不可沒。
“得了眾生的信仰,便有義務守護這些生靈,否則雷罰加身必遭天戮。”陌戟道。
齊木聽得入迷,大叛變究竟是怎麼回事,他並不想知道,只是所謂的經文卻一點徵兆也無。看著眼前這些,想到所謂的浩劫,一想到尊上當年險些喪命,心不由得狠狠揪了一下。
“沒有辦法嗎,浩劫究竟是什麼,我又能做些什麼?”
陌戟搖了搖頭,有些憧憬:“無妨,這都是至尊需要考慮的事,仙尊還在,輪不到我等頭上。至於幫忙,順應天意,顧好眼前足矣,總也好過幫倒忙。”
狂風橫掃四方,整片空間寸寸碎裂而後又重組,周而迴圈,那種深入骨髓的寒氣彷彿將人撕裂般,卻沒有陌戟相助,只怕齊木堅持不了一刻。
重新靜心,神識緩緩探入深處,追本溯源,仔細聆聽。
能感受到若有若無的靈氣,越往邊荒深處越濃郁,精純無比,甚至凝成固體。這是一片死地,死寂一片,就連空間爆碎也是無聲的。
“我聽不見,什麼聲音也沒有!”
突然,神識之下,更深處一點驟然發亮,頓時一陣劇痛,只覺雙眼要被刺瞎般。
齊木無意識要走上前,卻陌戟猛地拉住,他猛地睜開眼,倒吸一口涼氣,“有一株草,在亂流深處有一株草!浩劫不就是毀滅麼,這又是怎麼回事?”
陌戟眸光一亮,皺眉沉思道:“或許毀滅意味著新生,黑暗動盪覆滅了幾乎所有道統,剩下的卻還能興盛,說明還有希望……”
話音剛落,猛地吐出一口血。陌戟臉色煞白,數道亂流橫掃而至,他抬臂去擋,衣袖碎成齏粉,手臂上出現數道交織的傷口,血肉模糊。他抬起頭正對上齊木清冽的雙眸,後者坦然道:
“回去吧!我真的什麼都聽不見。”
聽不見道音,前路盡斷,氣運頂天如齊木,畢生止步於此了麼?
回了妖都,陌戟依舊對此耿耿於懷。
神識能探入亂流深處,天賦千年來無人能及,凝了仙脈後丹田破碎的弊端也就近乎於無,雖無緣至尊,但說齊木止步於仙脈境,這不應該啊!
齊木雖然有些落敗,倒沒什麼實感,最震撼的莫過於尊上的事,也不枉此行了。
靜下心來,這才想起來意,趕緊道:“對了,我來找你是為了……”
話音未落,就被打斷。
陌戟面色冰冷,不容反抗:“走!去萬化聖池,雖不比萬古時那般靈驗,不過可以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