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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彥城之時,胡兵攻勢猛烈,在城內便可隱隱聽見聲響。子衿急令抽調其餘兩門計程車兵約八百人再去支援北門西門,又穿上鎧甲,提上雲紋,跑上城樓。一路上安撫傷員,鼓舞士氣,只覺情況危急。
75、回頭 。。。
桂巖一見子衿便將傷亡損耗都說了一遍。城內只餘下四千多人,馬匹無甚傷亡,只是箭支巨石消耗太大,守城的器械也多有損傷。兵源無處補充,只能等待朝廷的援兵到達。
子衿問道:“何時發出告急文書?”
“從城外大營撤退之時便已命士兵向邊關各城、朝廷求援,只是未曾想來兵如此之多,又分兵襲擊,恐怕朝廷一時也分不出足夠的人手。五城之中只有彥城糧草囤積得多一些,又是中原門戶,來了援兵必是先到彥城。”
“縱使如此,按照以往慣例,也必定要等待三到五日。”
“五城皆在一線上,這線上唯有楝囿一城未遭戰事,它雖是地勢險峻,易守難攻,無需太多兵力,卻也難以派兵增援它地。”
兩人說了一陣,相對苦笑道:“恐怕真要在此死守了。”
桂巖跟著子衿巡了一圈,忽然想起一事,問道:“將軍到底有何要事未曾辦妥?”
“……再去看看城防吧,如今天色漸暗,謹防胡兵夜襲。”
“是。”
夜色漸深,兩邊都在整裝休息。將士們點上火把,紅光照亮了鎧甲和帶著倦色的面容。
子衿一個人站在城頭,看著在城下紮營的胡兵。
他握緊了雲紋,劍鞘上的紋路深深嵌入他的掌心。
吳鉤病重,藥石無醫……且吳鉤那封信如同遺言一般,真讓他深感不安。
他按了按胸口,覺得疼痛愈來愈劇烈。
他彎□子,捂住嘴,不住地咳嗽。夏日的晚風吹來,如同荒原上白骨們發出的呻吟,極其恐怖。
身後的將士們縮成一團,互相安慰壯膽。子衿慢慢站起身來,挺直了背。
他是……將軍。
他是該無所畏懼的將軍,是該捨生忘死的將領。
身後,除了這些士卒,這一城百姓,還有中原的土地。
吳鉤,也在那片土地之上。
他在等著自己回去——只要守著這裡,等待援兵到來便好。
他還欠他一個回答。
他早不是孩子了。
76
76、皇城 。。。
皇城。
柳梓接到邊城告急的線報後,夜裡立即暗中進宮面聖。
他穿著整齊地站在殿內,等待坐在皇位上的人看完訊息。
皇上沉吟半晌,輕聲說道:“既然邊城告急,自然該派兵增援。柳卿深夜為此而來又是何意?”
“回皇上,臣聽聞除彥城外,其餘四城均有敵情;五城中又以彥城屯兵最多,先增兵彥城,怕是不妥吧?”
“年前雍沂被毀,彥城便成了中原的門戶,屯兵最多也是應該的。”
“五千士兵足夠守城了,事前劉將軍卻一再要求增兵、增糧、增餉,邊關其他將領也未必心服啊。”
“這次戰事又起,不增援怕也不妥吧?若是劉卿抵擋不住,胡兵便可順官道直入中原了。何況即便是守住了,事後劉卿追究起來,朕該如何?”
“皇上是九五之尊,哪個忠心的臣子會違抗聖命?這個劉子衿倒是大膽,臣前日收到訊息,說是戰前他還曾暗自出了軍營,不知去了何處。直到大戰在即,他才匆匆趕回。”
“依你所言,這增援一事……”
“不若等其餘各城都解了圍,再去救彥城。依著彥城的守兵排布,便是十日再去救也不遲。即便是彥城失守,陽關處還存有大量火藥,儘可將胡人堵在陽關之外。皇上以為如何?”
柳梓走後,皇上提起硃筆在紙上批了幾字,又對身旁的老太監說道:“依你看,這彥城若是不增援,可以守幾日?”
“這……老奴、老奴不敢妄言。只是老奴聽聞柳梓與劉大人素有私怨,柳梓若是因私廢公,誤了增兵的時機,可就大為不妙啦。”
“這倒也是——柳卿方才不是說,陽關還有大量火藥麼?”皇上輕笑了幾聲,將方才寫好的硃批又丟進了廢紙簍中。
老太監跟著皇上回去時,對一旁的小太監說道:“皇上方才丟進廢紙簍的東西,你可得仔細著點,別叫他人拿了去,清理完了就全教燒掉,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