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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6 章

環境中,溯侑漸漸來了睡意。

他的睫毛濃密而長,肌膚呈冷白色,對撞起來有種濃墨重彩的質感,只是睡得並不安穩,隔一會眼睛就要睜開,再條件反射地去看薛妤的方向。

見她還在,就能閉上眼睛再眯一會,當然,也真的就只是一會。

薛妤沒去管案桌上那些密信,她搬一張矮凳放在床沿邊守著,微微低著頭,看不出神情。

但看上去,心情跟“好”字肯定是不沾邊。

一個時辰過去,溯侑強撐的氣息如戳破的皮球般“啪”地洩漏而出,現出一種應有的重傷萎靡來。

燃血咒本來就是以壓榨自己身軀現有的所有精力,摒棄理智,變成個不知疼痛,不知喜怒的殺戮瘋子,短時間內修為有所提升,但等這陣效果過去,理智回籠後,弊端就會顯露出來。

比如百倍的疼痛。

“清醒了?”薛妤握著他的手,神情如霜:“能聽懂我說的話沒。”

溯侑攏著她指尖的手動了動,扯著嘴角往上翹出點弧度時,是說不出的虛弱和聽話:“能。”

“燃血咒就是你打敗對手的辦法?”她嗖嗖往外放冷箭,因為慍怒,一雙圓溜溜的杏眼水潤生動起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命不要了?”

“和九鳳的那一場,你排名已經進入前三,妖都新主的身份也宣佈出去了,就非得去和他打一場?”

非得要打那一場嗎。

是。非得打。

“別不說話。”薛妤盯著他的手背,語氣生硬。

“非得打。”他安安靜靜聽完她說的每個字,直到尾音落下,才掀著眼在疼痛中開口:“別人都行,他不行。”

甭管溯侑在外人眼裡是什麼樣子,但在薛妤跟前,可以說唯她是從,朝華有一陣甚至玩笑著說,很多事壓根都不用問我們溯侑公子的意見了,女郎說什麼,他就是怎麼。

“一場比試——”

“不是比試,也不是名次。”溯侑另一隻手抵著唇咳了聲,眼尾被高燒浸潤得紅起來:“我只是覺得,薛妤擁有的東西,包括人,都該一樣比一樣好。”

薛妤就是應該永不回頭地走下去。

他慢慢嚥下胸膛中翻湧上的腥甜浪潮,聲線破碎,眼神卻灼熱:“輸了,他沒資格再來糾纏你。”

薛妤沒再說什麼,她肩背和肩頭都貼著矮椅上的一點依靠慢慢靠下去,像是抽去了某種堅硬的外殼,露出裡面一點生澀的,不知所措的情緒。

良久,她抿著唇,摩挲了下他的手背:“疼不疼?”

“不疼。”溯侑搖頭:“不是才吃了止疼的丹藥?”

“那個那麼有效的話,你現在不會還發著高燒。”薛妤輕輕吐出一口氣:“難受就睡吧,我就在這。”

溯侑往帳子外的案桌上掃了一眼,那上面有很多密信,來自人間各座城池的執法堂,薛妤下令整改和徹查的許多東西都得到了反饋。這些重要的事情,一般都是她親自檢視處理。

“那些密信,不看了?”他伸出指尖觸了觸薛妤溫熱的臉頰,笑了下,難得在這種時候發自真心的善解人意:“現在不看,等回鄴都,要忙殿前司和百眾山的事,又得通宵達旦地熬。”

薛妤定定地看著他,良久,薄唇微動:“之前看了幾封,現在看不進去。”

“擔心你。”她脊背微彎,雙手摁著眉尖,道:“我也沒你想得那麼冷靜。”

說完,她看著他驀的定住了的眼神,傾身覆住他的眼睛,簡單地道:“睡。”

她的掌心中,纖長的睫毛凝滯著,像一對振翅欲飛的蝶翼,某一刻,它們心緒紊亂似地胡亂顫動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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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侑的比賽結束了,但薛妤還沒。

她晚點還有兩場,一場是和沉瀧之的,一場是和許允清的。第二天再跟九鳳,陸塵,蒼琚分別打一場,三地盛會的排名就基本能定下來了。

等療傷的藥效逐一發揮作用,薛妤看著安然沉睡的溯侑,又看了眼窗外天色,輕聲起身出門。

一樓雅間,門扉敞開,隋瑾瑜以手抵著額心,身上那件被挑破的衣裳也沒換,眼下掛著一團烏青,模樣顯得有些頹然。九鳳才不管他,她在一旁磕著瓜子,和沈驚時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溯侑和松珩對戰的那場。

你要說多高深的戰鬥技巧,沈驚時不一定有那種火眼金睛,但要說溯侑刻意露出來的那個咬痕,他的眼神真的比誰都好。

“看不出。”九鳳搖頭,笑吟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