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 20 章

氣。

“一千多年前,在距離皇城不遠的一個小城中,我父母生意做得很大,是城中出名的富戶,後來因為各種天災人禍,幾乎到了快撐不下去的程度。”

“我就是在家中最困難的時候出生的。”

陳淮南說得很慢,咬字卻很清晰,一字一句的,很有一種說書人講故事的意思:“自我出生之後,家中瀕臨絕境的生意突然起死回生,兄長也終於被仙門看中,父母揚眉吐氣,幾乎將我供起來養著。”

“可我生來病弱,註定活不過十五。”

陳淮南陷入某種沉重的,難以掙脫的回憶中。

那個從出生起就給人帶來驚喜的孩子,被陳家夫婦看得格外緊,冬怕冷著,夏怕熱著,就連喝下去的藥,每一味藥材都是精挑細選過後才熬好盛到他跟前。

因為身體不好,他不能多見日光,不能出門玩耍,不能跟著兄長練那些令人心馳神往的招式。

他的天地只有是小小的一片,一座富麗堂皇的屋子,就是他的全部。

他是父母口中的小福星,家裡因為有他,處處都是盎然向上的氣氛。

這樣的日子一年一年過去,眼看著陳淮南十五歲生辰將至,他的身體卻肉眼可見的一天不如一天,那種生命流逝的速度,看得人膽戰心驚。

陳劍西膽大,陳淮南儒雅,兄弟兩性格南轅北轍,連長相都無一處相像,可感情卻很好,甚至在大人們沒注意的時候,陳劍西總會御劍飛行,帶陳淮南去遠處看看,看看熱鬧的集市,月下的燈火以及暴雨天晴後的山巒。

陳淮南偶爾也會看見父親愁眉不展,在書房中走過一圈又一圈,也見過母親眼眶紅紅,靠在父親肩頭垂淚,哽咽著說:“沒了淮南,我們怎麼辦,劍西怎麼辦。”

父母珍視他,比關心兄長還關心他。

他見過陳劍西被父親揍得上躥下跳的樣子,見過他被母親揪著耳朵恨鐵不成鋼訓斥的樣子,可這些,在他身上,通通沒有。他們對待他,總是小心翼翼的,連一句重話都不曾有過。

甚至於,陳淮南不止一次覺得父母看他的眼神中,總含著沉甸甸的虧欠,愧疚。

終於,陳淮南的身體撐不過十五歲那年的寒冬,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他昏了三天三夜,氣息一點,一點弱下去。

他以為他會死,可他沒有。

再次醒來時,陳淮南每月都要喝一碗藥,那藥顏色濃郁,紅得像血,就連氣味也透著血液混雜的腥和臭,別說喝,就連湊近聞一聞,都令人難以忍受。

他第一次捧著那碗,茫然地左顧右盼。

他看陳劍西,陳劍西狠狠握了下手中的劍,不敢看他,他又看向自己的母親,她臉上尚且掛著淚,臉色是一片青灰的無地自容,唯有陳父還算冷靜,端著那碗藥輕聲跟他解釋:“淮南聽話,這藥是父母花大價錢從你哥哥的仙門中求來的,十分管用,每月只喝一次,喝了之後病就好了。”

這些年,因為他的病,父母一再神傷,陳淮南不欲讓他們擔心,咬著牙將那碗血乎乎的藥喝了,喝了之後吐得稀里嘩啦。

他那孱弱的身體,也果真維持在一個平穩的虛弱狀態,不再接著惡化了。

可這世上哪有令人不死的藥。

到了後來,每次喝完那種藥,他都會陷入昏睡,昏睡的時間一日比一日長,到了後來,動輒數十年,他的身體還是避無可避的在漫長的時間中一點點流失生氣。

此時,陳劍西終於闖出名堂,在修仙界聲名鵲起,每次總帶回許多延年益壽的丹藥。也是依靠著那些,陳淮南在睡夢中斷斷續續過了許多年。

“十年前,陳劍西將我從沉睡中喚醒,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陳淮南撫了撫自己這張臉,又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從小到大,我能出門的機會不多,每一次,都是家中出現困難,或陳劍西失意之時。”

陳淮南自知時日無多,想,若自己真是個福星。

他願意幫兄長最後一次。

“他帶我來了霧到城。”陳淮南看著溯侑漫不經心的眼,道:“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世間那樣大,花可以開那樣好,樹可以長那樣高。”

“他沒時間管我,就將我安排在了靠海的一個村子裡。”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陳淮南停下來,慢慢地緩了幾口氣,才接著道:“那段日子,是我這一生僅有的一段肆意時間。”

他捧著書在樹下躺著,倦了就閉下眼休息一會,或者看一看天上的飛鳥,聽一聽耳邊澎湃的潮聲。尋常的人的一切,對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