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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臉重重地嘆息了一聲,道:“算我求你了,朝年,你八百年沒說過話是嗎?”

“那也沒有。”朝年吶吶道:“姐,我才兩百多歲。”

愁離軟著眉眼笑了兩下,道:“行了,彆氣你姐了。進飛雲端十年也累了,今晚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

歡樂的氛圍在一刻鐘之後徹底消散,朝華和愁離都敲不開薛妤的門,兩人對望片刻,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這個意思,便是薛妤需要安靜。

人都走完後,溯侑上前,屈指叩了下門,道:“女郎。”

他不知道薛妤的意思,於是在外人面前,仍保持著純粹的君臣關係。

不多時,結界裂開一道豁口。他提步跨過門檻,走進薛妤的書房中。

想象中的各種畫面都沒有發生,她換了件衣裳,長髮隨意地鋪在肩上和背後,尾尖一部分溼漉漉地搭著,手裡捧著本書,但她的心思不在上面,半天沒有翻動一頁。

見他來了,她乾脆將手裡的書合起來推到桌面上,問:“殿前司你去過了沒?”

“都處理好了。”

溯侑行至她身後,指尖無比自然地捻著她一縷髮絲,清聲道:“絞殺臺出了點問題,我方才過去了一趟。”

說著說著,他便以一種從後環擁的姿勢靠近她,低聲問:“出什麼事了?”

薛妤身形頓了頓,不習慣這樣的親暱。

溯侑將她所有微妙的情緒收於眼底,他就那樣一點一點收攏臂彎,直至她長長的一段頸親密無間地貼在他鎖骨上,冰涼的耳墜在視線中晃了兩下,他才滿意地收手,湊到她耳邊,字句清雋:“不開心?”

兩輩子,沒人敢這樣對薛妤。

他身姿挺拔頎長,身上是一股淡淡的松香,聞著是冬季的凜冽,真靠上去,卻是炙熱到灼人的溫度。

溯侑的心跳有點快,沒過多久,就將這份雲淡風輕的熟稔徹徹底底出賣了。

薛妤默了默,道:“跟父親談了點事。”

她說著,停下來,溯侑也不催促,只是低低地“嗯”一聲,就在她耳邊,聲線含著點不經意的笑意。

這個時候,他又沒了方才那種強硬的桎梏姿態,而是愜意而舒適地搭著她,像一根纏纏繞繞,全由她掌控的藤蔓。

薛妤覺得耳朵有點癢。

“說到三地盛會。”就著這樣進退兩難的姿勢,她短促地眨了下眼,音色既清又冷:“裘桐手裡的龍息和人間妖族的局面,都說了點,父親跟我分析了眼下四面為難的局勢,而後給了我一個選擇。”

“主君想將女郎推上女皇之位。”在肉眼可見的沉默中,溯侑一針見血地道。

薛妤抬了抬下頜,沒再說話。

這就是預設的意思。

“女郎是怎樣想的?”

“我暫時沒應。”薛妤指尖敲了下桌沿,在自己還未意識到的情況下,露出了鮮為人知的一面:“真坐上這個位置,我可能做得不如父親。”

“有一句話,他說得對,這種事,不是一個人能扭轉局面,奠定乾坤的。”

“不是一個人。”溯侑擁著她,鬆鬆繫著的髮帶不知怎麼,突然落了下來,墨髮如綢緞般筆直地垂下來,天女散花般落到薛妤雪白的頸側,手背上。

對此,他恍若未覺,側過頭用唇瓣摩挲般一點點蹭過她的耳根,聲音裡熱氣彌散:“怎麼就是一個人?”

“阿妤。”

他似乎格外喜歡念這個名字,每個音節都咬得別緻,帶著一種難言的情愫,“想做什麼就去做。”

“怎樣,我都陪你。”

表忠心的話薛妤其實聽過不少,個個都能唱出一朵花來,相比之下,他這幾個字顯得稀疏平常,並不出彩。

可許是氛圍使然,她在他懷裡轉了個身,與他在燈下面對面對視。

在眼前之人宛若精雕細琢的五官中,薛妤最喜歡那雙眼睛。動怒時凜然裹著寒霜,顯得深邃而危險,平時跟外人說笑,總是放鬆著往下落,壓出一條細長的褶皺,可最令人難以招架的,還是這種時候。

含著笑的,露骨的,瞳仁裡似乎仔仔細細地綴了一層琉璃碎珠,好看得不行。

彷彿一切都明明白白攤在了眼前。

他就是刻意的。蓄謀已久的。

在勾她。

從很早開始就是。

薛妤的視線再一次落在他薄薄的唇瓣上,半晌,道:“低頭。”

溯侑彎腰,配合地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