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愛過,足矣。
他的笑容又再一次讓秦思震撼了,這個男人就算滿身狼狽也還是那個自信桀驁的司徒祁顥,精明銳利的眼神沒有變,瀟灑狂妄的氣勢沒有變,輕佻風流的笑容也沒有變……
司徒祁顥,在落日蒼涼寂寞的餘暉下,他彷彿就像振翅高飛的雄鷹,衝破了天地,任性不羈地遨遊蒼穹,哪管日月更替,星辰變換。
秦思也終於笑了,似乎瞬間明白了司徒祁顥對生命的詮釋,對人世的灑脫,他是真正的強者,真正的無情,真正的有情。
望向遠去的馬車,想起每天清晨放在桌上的茉蓉糕,憶起低沉曖昧嗓音吐出的每一句話,秦思的心漸漸被溫暖包圍了:
你有多久沒有好好看身邊的一草一花一木,有多久沒有聽鳥叫蟲鳴和流水的聲音了……
你的眼睛一直在看向前方,從來沒有留意身邊的事物,連最簡單的快樂都忘記了……
如果那個夢是你此生唯一所願,我不會阻攔,我能做的大概就是守護你,幫你撿起那些遺忘的快樂,給你點滴的幸福……
秦思抬手,感覺微風撫過手心,輕輕柔柔的,有一種新奇的竊喜,他仰起頭望瞭望天,紅霞絢爛,落日不再象徵著悲傷結束,因為一個敢於和命運挑戰遊戲的人與它的身影重合了,死的另一種詮釋未嘗不是重生,就好象日落之後的日出一樣。
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吧,司徒祁顥。
凝神看看這塊廣博的大地,傾聽萬物的細語,天下並非只有皇城一角,並非只有高坐在龍椅上的那一人。母親,雲裳,幼兒,知己,朋友,過客……,為何一定要費盡心神追逐雲端上的虛無,而忽視身邊的溫暖呢?
他是我的信仰和愛情,卻不是我要得起的奢求。我的責任和快樂,乃至人生,就在身旁的點點滴滴,平凡真實。恩賜的所謂幸福,不過意外,過多貪求,作繭自縛。
生命太多短暫,再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去猜測這是無情,有意,所有物的佔有,也或者另一場帝王的遊戲……
這個賭局,我承認失敗。
秦思孑然一笑,抬眼已經看不見遠去的馬車,天地寂靜了下來,他不敢論斷這就是結局,因為司徒祁顥一直都是個令人猜不透,永遠意外的男人。
他們會再見面的。
懷著一個隱藏在心底深處,小小的願望,秦思轉身離開了窗臺。以後許多年中,這個願望總會時不時地浮上心頭,乃至他閉目的那一刻,也終不過一個願望而已……
這個與往日無異的傍晚中,落日的餘暉照耀了三個人,當秦思目送司徒祁顥遠去的時候,他沒有發現隱藏在長廊邊上靜靜凝視著他每一個神色變換的日申。
〃皇上,押走了司徒祁顥後是不是該好好懲治一下擄走秦大人的玄一末?〃羅雲站在日申旁邊,彎腰啟稟道。
皇上的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他是不是和陳天涯有了肌膚之親?〃
〃對!〃羅雲一低頭,恭敬地回稟。
日申握緊了拳頭,抬頭又看了看閣樓的窗臺,可惜已無人影,〃秦思很寵愛陳天涯,你們依他的意思辦,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說到這兒,日申輕輕嘆了一口氣,〃不能再錯了……〃想起大廳中秦思為司徒祁顥求情昏倒的情景,日申的心中一痛,〃羅雲,你知道嗎,他開始漸漸離開朕了……,越來越遠……,我感覺到了……〃說到最後,日申的聲音幾若未聞,羅雲憑著練武人敏銳的耳力,卻聽得清清楚楚,尤其是皇上的那個“我”,他明白:這一次,天朝的帝王是真的束手無措了。
第六十七章
聚閒山莊的大門開啟時,正在大廳前的較場中練武切磋的眾人全都停了下來,不約而同地看向跨門而入的秦思一行人。
不見了司徒祁顥的身影,卻憑空多出來三人:居中的男子身著一襲式樣簡單的蘇錦長袍,平凡的面容上嵌著一雙冷冽逼人的黑眸,生生地讓人不寒而顫,他的外表普通得就像“上官情”身邊的護衛,但那股尊貴威嚴,仿若天神降臨的氣勢卻把身邊的所有人都比了下去,連“上官情”本人也不例外。男子的左右兩邊分別站著家丁模樣的玄衣人,一個俊朗,一個清秀,衣不沾塵,精力內斂。
看到這兒,離滄海和冥煌同時皺緊了眉頭:單就此二人已經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不巧遇上,勝負還有待商酌。而中間的男人……,簡直可以說是深不可測,憑著自己幾十年的修為和閱歷也看不出一點眉頭!
沉靜了好幾天的玄一末淡淡地瞄了一眼三個陌生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