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猶顫抖。顧天華露出詭異的笑容,誰都沒忘記他最後說的那幾個字,那麼誰都逃不掉。南宮珏在一邊,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他清淺地笑著,如同滅世之佛。
“阿彌陀佛。”無相一聲嘆息,念起了往生咒。
南詔國,小錦心中念著這幾個字。她的神智漸漸模糊,可心卻更加地清明。她隱約猜到了些什麼,卻不願意去想。原來,自己也會有裝糊塗的一天。顧天華倒了下去,她也跟著倒了下去,金色的正大光明牌匾,明晃晃地耀得心都亂了,疼了。
少軒上前一步,小錦倒入了他懷裡。他打橫抱起她就往殿外衝去,甚至不理會那些呆若木雞的大臣,和氣到昏厥的惠帝。謹風也跟著跑了出去,侍衛將顧天華的屍體拖了出去,一道青紅的血跡,一直拖到了殿外的漢白玉磚上。在陽光下,那黯淡的血色,終於泛出一絲紅來。
第二十一章 日久才知故人心
一彎新月,如同在井中打撈過一樣帶著涼意。被露水打溼的青草,遠遠看去似乎有些蜷縮。獨孤府的一葉燭火,忽明忽暗,淡出一圈昏黃透明的光韻來,如同精靈般精粹哀怨。
小錦在熟睡,沉睡中的她,如同粉雕的娃娃。她長長的睫毛,不規律地隨著呼吸輕微顫動。不知道這孩子夢見了什麼,她的嘴角輕輕上揚,柔軟的微笑,帶著花蕊般的稚嫩。
碧落看著她,纖細的手指輕輕地劃過她脖子上的傷口。突然,他觸電般地將手指縮回,緊緊握住,因為用力,關節處失血得厲害,泛出一抹白色。他心疼得厲害,握成拳的手卻舉在半空,突然他狠狠地砸向了床邊的牆頭。
面前的女孩,單薄得如同白紙,一碰就破,一撕就裂。這是第幾次讓她傷得如此得重,他不知道。一次又一次,他放任自己無視她的危險,卻總在她傷了之後,自己的心也一寸寸地裂開口子,且永不痊癒。
他的心猛地撕裂起來,值得麼,如果自己成功了卻永遠失去了她,他真的願意麼?當少軒告訴自己,她被顧天華用匕首劃破喉嚨的時候,他居然感覺到了那切膚的疼痛。所有的話語都哽在喉頭,說不出,彷彿被切破喉嚨的不是小錦,而是自己。
到底有多恨?自己從一出生就被人喂下劇毒,當別人都和父母言歡,自己卻要躲躲藏藏。只因為他是上天註定不能存活的四皇子!若不是孤雅抱著自己出逃,將自己交給獨孤慶撫養,恐怕自己早死了吧。可是他卻是恨著那個女人的,她為什麼要救自己,讓自己生不如死地活著,既然不想自己死,為什麼當日她又不勸阻呢?他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活著,不明白為什麼總有人要殺自己,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一用力就會吐血,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喝很苦的藥……花了多長時間,踏著多少追隨他,喊他一聲“殿下”的人的屍體,他才明白……原來,自己居然是頂著孤雅的女兒的身份活下來的,原來,自己是當今皇上嫡系的皇子。
碧落,不自己應該是南宮碧,大祁皇后所生的四皇子。
被追殺,被喂毒,保護自己的餓人一個個死去。他們說,你不能忘記。你是皇子,你要回去,回去證明,我們用生命守護的不是個錯誤。
他不是被遺棄的那個,當年無情公子從獨孤慶那帶走他,收他為徒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不能輸。他要讓那些傷害過他的人,嚐盡被傷害的絕望滋味。那些兄弟不能白死,那些血不能白流,那些恨怎麼能白白地藏了這麼久?
可是,為什麼,每一次報復,受傷的都是她。他一次次地以為自己要失去她,一次次地看見她生不如死地掙扎。他卻只能冷冷地看著,看著她成為自己的棋子,邁入那盤殘局,最後卒死當場。
碧落安靜地看著小錦,他能一直這樣守護她麼?如果可以,他真的想無視那些為了保護他活到今天而死在他面前的人,只和這個女孩子,躲到一個沒有糾紛的地方,每一天都是一輩子。
一輩子,他怎麼覺得此生就這樣過去了。只要這樣,在她身邊看著沉睡的她,就足夠了。原來自己最想要的,不過是這些。不稀罕的,卻在日夜爭取。
紫金香爐燃著點點火星,鮫紗帳無力地垂著,窗外的月色被打亂,透過畫著梅花鹿的紙窗戶,透進來一點點光影。小錦從夢中醒來,那真是一個遙遠又漫長的夢境,她夢見自己被媽媽抱在懷裡,被鳳夙舉在空中,那樣的快樂,如果可以,真想永遠不醒來。鼻間縈繞著的,是那清淡的蓮花香味,不知道是不是外面露華太重,連這香味都溼漉漉的。好熟悉的味道,碧落,是他麼?
小錦慢慢地睜開了眼,看見他眼中的疼惜,那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