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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蘇亦好恍惚記得某資料上說,人原來赤足行走,身體與大地是相通的,後來穿了鞋,而且還是絕緣的橡膠底,人體的負電荷就無法傳向大地,人的疾病就增加了。不管這是不是真的,但赤足的感覺真好,腳很舒服,每走一步不像原來在鞋裡那樣四面束縛受委屈,反倒是像從腳底傳來一種快樂。

明知陳明然不願意,她還是要這樣做,也不是什麼原則性問題,你不知道這好處我為什麼也要委屈自己?再說了,憑什麼你不願意我就不能做?

一對小情侶卿卿我我地走了過來,女孩子看了看蘇亦好的腳,不知對男孩子笑語什麼,男孩子看了看也笑了,彎腰脫了自己的鞋,女孩子笑了,四隻腳便印在瀝青路面上,他們相視一笑,各自拎著鞋牽著手向前走了,蘇亦好的目光跟著他們走了很遠。

第一季 遇見前一秒的你 CHAPTER 07蘇亦好的努力(4)

幾個老外迎面走過,“Hello。”蘇亦好展顏,“Hello。”大鬍子老外指指她的腳,“Verygood。”蘇亦好笑了,“Thankyou。”

忽然想起那年畢業在宿舍樓下送遠走他鄉的同學,本來各自笑鬧,摔上車門那一剎那,蘇亦好的淚流了下來,一個老外開車經過,對她搖著手大聲說:“Nocrying。”日子就這樣過去了,Nocrying。Yes;Nocr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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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明然跟在後面,看著蘇亦好左搖右晃,心裡越來越有氣。其實陳明然也很想光腳,可這麼公眾的場合畢竟不妥當。但蘇亦好旁若無人的舒服勁兒加上似乎也沒有人指指點點又讓他心裡有些癢癢的,她也不過來再遊說一下自己,現在再脫鞋面子上怎麼也過不去。這麼想著,腳在鞋裡似乎越發地悶,puma也是鞋啊,和腳親密接觸的還是布料和橡膠而不是路面和空氣。前面的蘇亦好似乎忘了他的存在,一步步走得很穩,左顧右盼,十分自得。路面也不出個刺或石頭,讓你囂張!

終於,陳明然逮著了進攻的機會。由於有樹蔭,蘇亦好的傘用不上。偏偏她又背了個很小的包,放不下傘。她拎著又不耐煩,便想出一個妙招:抽出一節傘杆,傘把抵住下巴,傘杆斜扛在肩上,既不用手扶,又不擔心傘掉下來。蘇亦好正暗自誇自己聰明,陳明然躥了上來,“我說,你以為你是民工?”

蘇亦好擔心傘掉下來,連頭也不回,“我就是民工,A市的民工,不像你這本土的高尚人。”

陳明然沒想到她承認得如此乾脆,並捎帶著諷刺了自己,原來準備的後續部隊忽然全成了跳水的兵,只好老老實實地說:“你能不能別太招搖,也顧及一下別人的眼睛?”

“誰愛看誰看,免費。”

“蘇亦好,這世界上不光你自己。”

“我知道啊,可我這樣是侵犯了他人利益還是有損社會公德?”

陳明然張口結舌,邏輯完全正確,可是,思維似乎是另一個世界來的,“蘇亦好,你小時候是怎麼受的教育?”

“我受的教育就是不要動輒就指責別人‘你小時候是怎麼受的教育’。”原模原樣的話返回來就可以當炮彈,連“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都不用,陳明然啞口無言。

兩人都不再說話,各看各的風景。寸土寸金的A市,緊靠秀山的植物園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去處,門票便宜,環境幽靜,只要不在看櫻花或紅葉的時候來,還頗能讓人有出世之想。人來自自然,還是在自然中最能放鬆,鋼筋混凝土的確讓人太壓抑了。中國自古就有優秀的田園詩,不知道在古代那些詩人為什麼有那麼大的感觸。他們的城市又沒有鋼筋、洶湧的人流、無處不在的通訊、暗藏在任意地點的攝像頭、做不完的工作,他們面對的壓力是什麼?也許將來的人們也會羨慕我們吧,只怕那時的人都已經成了壓縮餅乾——被壓力壓的。

風吹過面頰,輕輕柔柔,蘇亦好禁不住哼起了歌,“烏蘇里江來寬又闊,藍藍的江水起波瀾……”她覺得這首歌特別美,時下的流行歌曲或者好聽或者能讓人有所感慨,但都沒有那時的歌美。《烏蘇裡船歌》很美,一種健康的美。現代的人都失去健康美的標準了,以修飾為美,以造作為美,甚至以假為美,真像《病梅館記》中的病梅了。

陳明然起先也只是沉浸在微風、綠影和青草味裡,聽到蘇亦好哼歌他笑了,這個土老帽兒。

“哎,這歌是男高音唱的,你唱的不行。”他尖著嗓子學了一句,“烏蘇里江……”

“陳明然你找死,要不你唱?”蘇亦好的臉有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