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此,一體化的權力結構必然要求一體化的媒介體系。但我們如果深入地觀察秦始皇整個重建社會秩序的思路,就會發現,上面所說的兩種維護一體化權力結構的方式並不衝突。秦始皇使媒介一體化,是為了使他所征服的六國不再是一個個交往共同體,使它們原來各自擁有權力結構徹底瓦解,並由統一的中央集權模式來建立他所希望的社會秩序。交往媒介的一體化所導致的是一個前所未有的交往共同體的產生,並進而導致前所未有的駕空、威脅中央集權的權力的產生,如我們巴別塔故事中所見到的情形。秦始皇當然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他採取了一種與“上帝”採用的方法有異曲同工之妙的方法來扼制可能威脅到他的顛覆性力量。他的目的與“上帝”的一樣——阻止交往共同體的形成。
他所採取的方法是,在推行同質化媒介的過程中,用嚴厲的手段阻止個體間的交往、溝通。
這樣,同質化媒介就只是他至上而下延伸權力的媒介,而不是擔當社會交往的媒介。他的具體做法是,在統一文字的同時,一方面極力“純化”承載文字資訊的媒介(書),將除醫書、農書以外的技術性書籍以外的其他書盡或能銷燬,即“焚書”;另一方面,他極力“純化”使用文字的人,將一切想通文字這種媒介來表達個人性的思想、觀念、情緒的人清除,或使他們因強烈的恐懼而不敢再有這種企圖,其具體措施就是將敢於“妖言惑眾”的儒生活埋,即“坑儒”。世界歷史上大大小小的獨裁者都不約而同地採用了秦始皇使用過的這種方法:將同質化媒介的社會交往(溝通)功能抽除,使之成為延伸一體化強權的傳播媒介。在這種媒介體系下,普通民眾既無法與傳播者進行溝通,他們之間也無法相互溝通。
6.2 “媒體節日”
在正常情況下,一個生活的現代都市的人的家時至少有三樣東西是必備的:電視、冰箱和床。我們不妨計算一下普通人在這三樣東西上投放的時間--這三部分時間加起來幾乎就是人們家庭生活的全部內容。首先,我們必須把三分之一的時間給床,把三分之一的時間用來掙錢活口。對於苟全性命不求聞達的普通人來說,餘下的三分之一時間就成為他們生活的意義--吃冰箱裡的食物和看電視裡的節目。據威爾伯?施拉姆(一譯“宣韋伯”)和威廉?波特在《傳媒播學概論》中所說,在電視的勢力如日中天的七八十年代(進入90年代之後,電視受到了個人電腦,尤其是受到了 Internet的衝擊),98%以上的美國家庭都擁有電視機,平均每天有7個小時電視機都是開著的。這就是說,每年每個家庭平均開電視機的時間在2500小時以上,相當於100多個整天整夜。一個人在這樣的情況下生活10年,等於有整整3年時間在看電視。當然電視開著的時候並非每個家庭成員都在一齊看電視,但每個人至少在這七個小時中有一半的時間在看電視。由此可以看出,電視已成為現代人主要的生活內容。《傳播學概論》引康斯托克的話說:
看電視據稱是比包括吃飯在內的其他活動次要的事,但電視卻佔去了全部的閒暇時間的三分之一--約為閒暇時間的百分之四十。甚至各種社交活動,包括在家裡和外面同他人談話,都不能同電視在自由時間中所佔的統治地位相比擬;這種社交活動只佔閒暇時間的四分之一。閱讀、學習和使用其他大眾傳媒的時間只有百分之十五。到別的地方地去做別的事--遠足、狩獵、看歌劇等--只佔閒暇時間的百分之五。電視成了美國人自由支配的生活中的主要組成部分。在電視出現以前,再貧窮的地方也有節日,在節日裡一定有與平常不同的氣氛。人們暫時拋開平日的操勞、煩惱,相聚在一起,感受和想一些平日未曾感受和想過的事情,與平時難得一見的人相聚,給沉悶、灰暗的生活塗上一些亮色。按哲學家伽達默爾的說法,節日的重要特徵就是“拒絕人與人之間的隔絕狀態”,節日就是“共同性”,是一個人在一種對於許許多多的人都具有強烈的震懾性、感染性的氛下,從日常生活的平淡、瑣屑、無聊的狀態進入到一種激越、莊嚴、充實的狀態。在節日裡,平時糾纏著人的事務被置之腦後,日常生活中人的身分被最大限度地淡化甚至被中止,人感受到了(雖然是暫時地)人與人之間的一種平等、親密、友善的關係,人們以一種彼此相同的新的身分、新的心情、親的面貌交往、相處。人們沐浴在一種共同的氣氛中,洗去了平日的生活加在我們身上塵滓、俗念而產生不同程度的放達之感和超凡脫俗之感。節日使人們感受到了一種在平時感受不到的生活的意義和希,使人們或多或少地感到人活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