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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俗和低下的。他總是接觸這些東西,因而沉溺於這些東西。他的美學原則是:“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什麼是最好的,我只知道我最喜歡什麼”。他真誠地以為所謂音樂就是電視上的“天王巨星”、“金童玉女”們唱的那些東西,真誠地以為廣告詞充滿著詩意和智慧,真誠地以為他不理解的東西不是毫無價值就是裝腔作勢。他的哲學見解凝聚在一句理直氣壯的反問裡:“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嗎?”男人和女人之間不就是那麼回事嗎?宗教不就那麼一回事嗎?政治不就是那麼回事嗎?……

他的這種哲學也就是電視的哲學。林林總總的電視節目總是在重複這種哲學。《歡樂頌》?——不就是那麼回事嗎?米開朗基羅、達芬奇、愛因斯坦?——不就是那麼回事嗎?特莉奧佩屈拉?——不就是伊麗莎白?泰勒演的那個“埃及豔后”嗎?……所以電視造成的是一種有文明的野蠻,一種有教養的粗俗,一種無所不能的一無所能,一種表現為人人都追求“新奇”、“個性”的扼殺創造性、毫無個性的時尚。在處於這種野蠻狀態的人們之間的差異降到最低限度,即最大限度的同質化--“就是那麼一回事”。我們在第一章 評述愛默生的交往理論時已經指出,在兩個心智淺陋的人之間是無所謂真正的交往、溝通的。當一個人對我說“今天天氣不錯”或“最近物價漲得很厲害”,我對他的意見表示同意,但我無所謂是不是他的“知音”或“知己”。一個人成為另一個人的“知音”、“知己”,一定是這兩個人在一個獨特的領域、獨特的境界中不期然而然的“相見”,一定是在不是在除了“最低公分母的大路貨”之外別無選擇的東西上達成共識。這兩個人很可能素不相識,但當他們在某個人跡罕至的“地方”,甚至是在“無人地帶”裡相遇時,儼然有“他鄉遇故知”、有“相見恨晚”的感覺。這相遇的時刻,是在耐心的“選擇”、“尋找”之後突然相見的時刻,因而一定伴隨著身心的震顫,伴隨著欣喜若狂--通常所說的“久早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就是這種心情的典型表現。當一個人在網上衝浪時找到了非常切合自己,彷彿專為你而準備,對你具有“超適用性”的資訊時,你都能體會到類似的狂喜。電視拒絕深度,拒絕差異,拒絕個人性,它向你提供的大部分資訊只能保持在“今天天氣不錯”、“最近物價漲得很厲害”的層次上,它無法使你體會到這種深刻的、隱秘的、極富個人色彩的欣喜。電視只能讓你泛泛而知,或者你只能與它作泛泛之交。作為廣播媒體、大眾媒體,它無法向你提供人跡罕至之處或“無人地帶”的,它永遠把你帶到人聲鼎沸、人頭攢動、眾目睽睽之處。“他鄉遇故知”和“洞房花燭夜”的體驗無從談起。“收視指南”的確可以使你在許許多節目中作出選擇,然而電視臺早已為你劃定了選擇的範圍和幅度,你的選擇實際上是在“低水平過度重複”的資訊中作出的選擇,這種選擇所提供的自由也只能是按鐵鏈的長短來衡量的,說到底是一種若有若無、可有可無的選擇。

相反,急速增長的處理能力(依“摩爾規則”)和網上急速增長的資訊,意味著電腦使用者能以不斷增長的速度在文獻宇宙中自由地尋找並找到自己超適用性的資訊,在最大範圍內以最快的速度尋找並找到知音和知己。藉助於先進的導航佈局和強有力的搜尋引擎,我可以隨時駛向任何知識和資訊的海域。在一定意義上說,真正的相見不再可遇不可求。

14.3 數字時代就是一個“手指時代”

communication一詞源於印歐語系,本義是“共同改變”。communication這一本義讓我們想到“交往”、“溝通”的一個重要特徵--反饋。交往、溝通的雙方在相遇的那一刻,都不再是相遇前的雙方--二者在相遇時激發出對方在獨處時無法顯現的巨大的能量。

我無論是(透過網路)與他人溝通,還是與網路本身交往,我都把他人和網路激發出來的心智的能量反饋到他人和網路那裡,他人和網路豐富了我,我也豐富了他人和網路。麥克盧漢說過:“反饋是線性的終結。”(Feedback is the end of lieary)。我們可能把這句話換一種說法:teleputer 是 television 的終結。而電視的終結本質上是一種型別的文化和一種型別的人的終結和一種新的文化和新的人的出現。對此,吉爾德概括道:“遙觀宇宙”(telecosm)文化規律可能是最重要的。網路促進選擇,選擇促進質量,而質量促進道德。電視在文化上是腐蝕性的,因為它所提供的範圍狹小的大路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