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安嫻,經過這麼多,她在我心裡的形象已經開始模糊。
我相信她會因為替韓千樹中的兩槍,替他不甘而做這種事。
沉默間,繁景沉下了臉,“你只想關心你這個‘朋友’?”
“我想見見我兒子。”
“只要你答應這個條件,立刻就能見到他。”她笑著說:“我哥哥會帶他來看你,讓你陪著他。”
“我答應。”這種情況,我也沒道義可講,先見到我兒子再說。
繁景愣了一下,“這麼幹脆?”
“我哥哥已經不在了,孩子還活著。”我說:“孰輕孰重,我心裡明白。”
繁景依然不太相信,“你確定?”
“確定。”
“那我去問問我哥哥……”她停了停,又叮嚀我,“記得條件,永遠都不再提,就當自己沒有這個哥哥。哪怕他怎麼死的,被什麼人殺,所有相關的事,全都把它忘了。”
“好。”
先見到孩子再說。
繁景走了,我躺在床上,心裡又擔心,又緊張,想到有可能見到我兒子,又覺得很開心。
然而想想我哥哥,又覺得疼。
而現在我已漸漸清醒,明白繁盛現在的舉動已經是在和我撕破臉,乾脆也不遮掩了,擺到了檯面上。
而我……也要扭轉局面才行。
一直等到我終於能夠下床。
此時距離我跟繁景的談話,已經過去了半個月。
繁盛終於出現了,我見到他的那一瞬,心裡很歡喜。可他卻沒帶著我兒子,站在病房門口,氣色非常好,笑容滿面,頭髮光潔,與我的狼狽對比鮮明。
他穿著我給他買過的那件酒紅色的開司米休閒西裝。他的衣服總是偏暗的,只有這麼一件這麼亮。我買的那天覺得他特別適合這樣的顏色,因為他白,年輕,又像娃娃一樣精緻。
今天他不僅穿上了,而且熨燙平整,腰帶手錶一絲不苟,一如初見般金光閃閃。
他神情輕鬆,見我正站在地上,很親熱地走過來,挽著我的手臂,笑著問:“要做什麼?怎麼不叫人?”
“我兒子呢?”
“在家裡。”他笑呵呵地說:“今天有點冷,祖母不讓他出門,說會凍著。”
“那你……”
我不敢硬問,力求處處小心。
“來看你。”他摸了摸我的頭,溫柔地說:“讓你受苦了。”
我沉默。
他眼珠轉動,笑容更深,“怎麼了?還是不想見我?”
“哪有!”我忙說:“我只是覺得自己真是不稱職,兒子都兩個月了,我都還沒見過。”
他仍是笑,不接話。
我試探著問:“既然天冷,那我出院去找他怎麼樣?”
“妍妍。”他那一臉的假笑,令人覺得他已經不再是他。
“嗯?”
“阿景說你已經考慮好了,我卻始終不敢相信。”他歪過頭,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當著我的面,對我保證一下,好不好?”
我無法繼續偽裝了,“保證之後,你能給我什麼?”
“開心。”他摟住了我,吻著我的髮鬢,笑著說:“一輩子的開心。”
“我保證。”我說:“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想怎樣我都ok。”
“那就好。”他沒有像繁景那樣反覆確認,似乎只是走個過場,拍了拍我的背,笑道:“記得自己的承諾,一直都忘了告訴你,對我來說,承諾比法律更有效。”
或許是在這一刻,我才真正地對繁盛失去了所有的騏驥。
從他進門到現在,前後不到十分鐘,我對他的感覺卻徹底地翻天覆地。
我明白我再也不用相信他了,也再也不用期待他會對我說一句真話。
因為認識他兩年,他在我面前,只真實了這十分鐘。
之後他扶著我坐了下來,握著我的手,含情默默地望著我,說:“你瘦了好多,臉色也好差。”
“你看起來還不錯。”
“哪有。”他那雙精明的瞳仁時刻研判我的眼睛,看樣子心裡也有幾分惴惴,“天天都在想你,怕你答應離婚,不要我和音音。”
我看向他,問:“決定叫繁音了?”
“不是已經問過你?”他握住了我的手,手指插入我的指縫,笑著說:“你答應過的。”
“嗯。”
“不喜歡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