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是興隆房產的總裁,也是今天地位僅次於李昂他們那桌的重要的賓客之一。
他是從外地趕來,因為晚上還有事,吃過午飯就走了,算算時間,現在才下了飛機沒多久。
韓千樹告訴我,“車禍不是意外,他太太說他不久前收到了刀子。”
“這……”
“別擔心。”舅舅說:“這件事恐怕與我們沒有關係,興隆房產之前在歐洲投資了一塊地,但和那邊有些糾紛。過幾天要開庭,很可能是因為這件事。”
我稍稍放心,韓千樹又說:“不過陳家現在有點遷怒我們了?”
“這是難免的。”舅舅淡淡地說:“他們給今天到場的許多賓客都發了葬禮請柬,說是明天就要辦葬禮,而要回他家鄉辦,那邊沒有機場。他們現在很為難。”
因為我們的活動畢竟還沒有結束,有些賓客事情少些,明天還想來。
“如果我們現在安排這些人到那邊去參加葬禮,費用也是不少的。”李昂說:“得動不少飛機。”
“是,雖然錢不是事,但這樣的事真是讓人不高興,連頭七都不要過。”
這件事讓人不爽的是:葬禮的程式一般是頭七之後,他們卻明天就要辦。葬禮一般都開始得很早,我們就得連夜用飛機把這些賓客送過去。
陳先生那樣的身份,賓客固然不少。而我們這次辦婚禮,不少賓客都是我們專程接來,擁有私人飛機的終究還是少數。
到陳先生的城市需要飛行四個小時,飛機一起一落燒得全都是錢。這樣一來,我們憑添了許多辛苦,原本開心的結婚情緒也要被影響。送他們的任務落到我們頭上,也難免要承擔空難的風險。
但死者為大,這種事也不能拒絕。
李昂便問:“那岳父,您打算怎麼安排?”
“只能送他們去了。”舅舅說:“別擔心,這件事有我安排。你們只去勸勸你爸爸,他中午喝了一點酒,我不想讓他飛。”
韓千樹點了點頭,我也聽懂了,我和繁盛結過婚畢竟是不少人都知道的事實。他們很容易就能把這件事聯絡到我頭上,繼而覺得他們需要連夜趕去參加葬禮是我們的責任。
這種話不便明說,肯定就會扯到空難之類的事情上,那邊就難免要說我們為了婚禮而不放賓客。
要起飛最快也是十二點之前,那時已經過了上機八小時前不能喝酒的限制。
但即使過了,韓父畢竟年事已高,韓千樹中午又敬了將近一百桌。韓父這樣不適合上機,韓千樹更不可以。
於是我說:“你們放心讓我送嗎?我中午沒喝多少,現在已經完全清醒了。而且這件事最大的責任在我,我送他們過去,至少能堵住他們的嘴。”
韓千樹搖了搖頭,“不用,我覺得還是安排飛行員。”
“他們現在恐怕在拿這種藉口拒絕上機,我覺得弟妹說得有道理。”李昂笑著說:“不過千樹心疼你,你能不能……只做個樣子?專業上的事我不懂。”
韓千樹想了想,說:“我上副駕駛應該沒問題。”
“我吧。”我說:“我上副駕駛肯定可以,你去休息。”
“你資格太低了。”升了機長就鄙視我。
“我的資格做副駕駛肯定沒問題。”我不跟他說了,對舅舅說:“舅舅,我理解你們的難處,我做副駕駛,送他們過去。這樣他們就沒什麼好質疑了。”
韓千樹的舅舅變沒說話,我們家只有三個飛行員,符合條件的只有我。但我才剛結婚,他們還不好直接提要用我。
我們在這討論半天,也引起了我爸的注意,他跟了過來,問:“怎麼了?你們在說什麼事?”
我把事情跟我爸解釋了一下,他問我,“你肯定沒問題,不要逞強。”
“我保證沒問題,而且副駕駛的工作也不復雜,我保證我不會出問題。”
“那就讓妍妍去吧。”我爸爸對韓舅舅說:“親家年紀大了,雖然是中午喝酒,但也不好立刻就操勞。千樹中午喝了那麼多,讓他休息吧。妍妍去吧。”
我爸爸都發話了,韓舅舅立刻就點了頭,“那就辛苦妍妍了。我安排我自己的飛行員去,飛機也保證沒有問題。”
這是最穩妥的結果,因為萬一出點什麼事,那一飛機人帶來的麻煩就大了。
既然晚上我要飛,現在我就可以去休息。韓千樹陪我一起回房間,臉上的表情還是有點彆扭。
我嘲笑他,“還說你自己不是大男子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