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了一直跟著自己的方績接手陸宅管家之職。方緒跟陸長征提了這事,陸長征並不反對,方績的崗位職務就算定了。
陸長征看一眼方緒,心中頗為感慨,他走到這一步固然不易,方緒跟著他吃的苦只會比他更多,卻從沒多說一個字。調他去陸宅當管家,他也沒二話,還報了速成班學了管家禮儀,非得叫先生太太,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往後,還叫大哥。”陸長征輕描淡寫地道,卻透著對方緒的信任。
“是,大哥。”方緒一點兒遲疑也沒有,立刻點頭應道。只要是陸長征說的話,他都會聽。先前陸長征的處境那麼糟糕,他依舊堅信陸長征一定會出頭人地,成為最後的贏家。他的眼光不錯。
陸長征滿意地笑了,拍了拍方緒的肩。兩人正要離開,就見一個臉上頂著幾道抓痕的護工匆匆而來:“先生,老太太正吵鬧著要見你。”
“老太太?”陸長征玩味地重複著這幾個字,微微笑道,“行,既然來了,不見見母親大人實在說不過去。”
方緒面無表情,垂下眼簾,沒有搭腔。老太太就是陸長征的母親,她的時間都用來打扮自己,明著跟陸父的外室爭風吃醋,暗地裡跟小叔偷情,對陸長征卻是不假辭色,些微的關心,也是帶著毒的。
陸長征奪得大權,大宴賓客之後,當晚就血洗了陸家——老太太的那個姘頭以及她所生的另外三個親爹不明的子女,全數被殺。
多年偷情帶來的是心理上的刺激跟快感,倒真生出幾分情,為了他不惜給親兒子捅刀。親眼見著愛人在自己面前被虐殺,老太太就有些神志不清了,即便如此,她依舊能口齒清楚地咒罵陸長征。
陸長征這還是自那夜之後頭一次去見老太太,方緒綴在他身後,不緊不慢地走著。
老太太被單獨圈在了一棟小樓裡,上下兩層,共有七八個房間。這就是她能活動的空間。陸長征看著這個生了自己的女人,他們之間也就僅剩了這一點緣分而已。可偏偏,老太太口口聲聲後悔的也是這個。
陸長征心中一點兒漣漪都沒有,他對親情所有的期待都在被這個女人,被那個他叫做父親的男人背叛時消磨乾淨了。陸家的人天生無情,就該順者昌逆者亡,是他太天真了。就是這丁點的天真,讓他永遠失去了晏歲寒。
陸長征請來的護工很專業,也很用心,老太太看上去有些憔悴,有些病態的蒼白,收拾得倒還乾淨,每日照著三餐飯來咒罵陸長征,這麼大的氣性,也沒見如何顯老,一雙眼依舊又亮又利。
“陸長征!”她惡狠狠地叫著他的名字,張牙舞爪地縱身撲過去,“你怎麼還不死!”
陸長征眼中冷光一閃,唇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都是他的錯,才讓她錯以為無論做出什麼事,他都不會追究。陸長征拔槍,對準她的膝蓋就扣動了扳機。
雖然子彈穿透膝蓋稍微阻止了一下,但因為慣性陸母依舊維持著前撲的動作。陸長征敏捷地閃開了,任陸母狼狽地摔倒在地上。
陸長征知道自己的槍法,方才那一下,徹底毀掉了她的膝蓋,就算動過手術,她以後也是個跛子了。
陸母匍匐在地,迷茫地抬起頭,彷彿是迷路的孩子一樣倉皇失措,顯然是沒想到陸長征真能對她下手。她看著陸長征,震驚地道:“你、怎、能……”
“我什麼都不在乎了,母親。”陸長征冷漠地看著她,沉默片刻之後,才靜靜開口,聲音冷冽,“你再也不能讓我心痛了。”
陸母聞言渾身一震,喃喃道:“怎麼會這樣?陸長征,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樣沒什麼不好,”陸長征冷冷道,“至少,誰都不能傷害我。整個陸家,包括你,真是讓我厭煩透頂了。”
“不,陸長征,你不能這樣。”陸母終於慌亂起來,看著陸長征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你不能變成跟歷代家主一樣的怪物。”
“晚了,母親。我已經是這樣的怪物了,今天我殺了父親的兩個野種,還有一個不知道是哪一房的堂妹,也可能是哪一位叔叔的外室,反正人都已經死了,是什麼身份也不重要了。然後,我來到這裡,傷了您。”陸長征娓娓道來,“您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陸母睜大眼睛,拼命搖頭:“不,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
“就算你想,我也不會告訴你的。”陸長征轉身,冷酷地道,“你再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了。再見了,母親。下一次見面,可能是在地下了,還請多多保重。”
說著,陸長征邁開長腿,將陸母的呼喊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