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教別人,你自己先練練好吧,最要緊的是,靶子要做成磨盤大的。”
兩家人都跟著歡快笑了,底下的管事和管事娘子們也跟著笑……
1922年的春天就在這歡快的笑聲中到來了。
冰雪消融,化作清水滋潤了大地,田野裡遠遠近近的都綠了起來,佃戶和小農們開始在田間忙碌,零零星星的不知名小花也在春風裡搖曳生姿。
張美溪穿了一身淡綠色騎馬裝,跟著周家三個少爺去平山騎馬。
春風佛面,空氣清新,綠草高低起伏,滿目春景,張美溪小心翼翼坐在一匹老實的小母馬上,週三少爺憨憨的拉著韁繩,一面還小心翼翼的叮囑:
“大姐姐,不用怕,這匹最老實了,我牽著它走一圈,就熟悉了。”
周大少爺選的是最烈的馬,馬肚滾圓,棗紅色的長毛,四蹄雪白如雪。
飛身躍上馬背,那匹烈馬忽然一聲嘶鳴,兩隻前蹄騰空直立,整個人就和地面一百八十度平行了。
都一百八十度了,馬上的人還穩如泰山,烈馬把前蹄放下,後蹄又騰空揚起,馬上人立刻變做倒栽蔥。
這樣來回折騰了兩三次,竟然還是沒有用,烈馬又是一聲嘶鳴,閃電一樣向遠處奔去,不一會兒就沒了蹤影。
張美溪一直小心翼翼的坐在自己的馬上,她的馬兒慢悠悠的,一會兒去吃最鮮嫩的野草,一會又去飲用山澗裡的清水。
春日的太陽暖洋洋的,她整個人都要醉在這春風裡了。
忽然就有一股紅色的閃電衝了過來。
周大少爺,一身戎裝坐在他的烈馬上,裂開嘴笑,一口整齊的白色牙齒:
“大妹妹,我這匹也老實了,帶你跑一圈兒快的,也算不白出來一趟。”
張美溪還沒來得及答應,就覺得自己如一片鵝毛一樣,被一隻手抓著,從一匹馬移到另一匹馬上。
青年男子的氣息包圍了她,幾乎要窒息……
夏天的時候,人都曬的蔫蔫的,張家大宅內院外院都是安靜的,唯有那樹上的夏蟬是最囂張,聲嘶力竭的叫嚷著。
小丫頭桃子,一邁進大書房的門,就氣的跺腳:
“周家二少爺最討厭!”
“小丫頭桃子才最討厭那,打擾人家午睡。”周家二少爺聲音清澈,揭開了附在自己臉上的宣紙,慢慢從被他當做睡床的藤椅上坐了起來,整理自己的青色長衫。
“你睡你的,以後不許拿我們大姑娘練的字兒遮臉。”桃子又跺腳。
“為什麼不能拿?”週二少爺清澈的聲音裡帶著戲謔的笑。
“你就是討厭,你討人厭……。”小丫頭桃子氣急,她說不出口,她家姑娘的毛筆字太難看,週二少爺這樣做分明就是笑話人。
“我寫的字也算糟蹋了那宣紙了,二少爺還能想出妙用來,是極好的事。桃子你別鬧了。”張美溪笑嘻嘻的邁步進來。
週二少爺從藤椅上站起來,笑著抱拳彎腰行禮:
“大姑娘好。”
張美溪微微屈膝,回了一個禮:
“週二少爺好。”
周家的三個少爺稱呼也很亂,大少爺總是叫她大妹妹,她就回個伯建哥哥。三少爺總叫她大姐姐,她就回一個三弟。這個二少爺每次都喊大姑娘,她也中規中矩的回一聲二少爺。
張美溪和週二少爺,兩個人客客氣氣的,各自翻各自的書,互不相干。
可總歸是在一間書房裡,兩人終於撞上了,同時伸手去拿同一張報紙。
張美溪笑:
“讓我先看吧,五分鐘就給你。”
週二少爺笑:
“大姑娘看東西快,是一目十行的才女那。”
張美溪回:
“總是比不上週二少爺的過目不忘。”
秋天的時候,田野裡開始碩果累累的,佃戶和小農門喜氣洋洋起來。這是一個難得的好年景。
週三少爺憨憨的,又來找張美溪獻寶:
“大姐姐,快看看,我給你帶了好吃的,可香了。”
小丫頭桃子又是一聲尖叫:
“快拿出去,什麼髒東西,怪噁心的。”
張美溪湊近了一看,週三少爺手裡是幾串蟲子,用一種茅草的細長的莖葉穿起來的,肥肥的蟲子。
張美溪就笑:
“這個是蝗蟲,能吃的,我本來怕去年旱災,今年會鬧蝗災那,現在吃這個正好。可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