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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部分

都市閒人,咬著煙管,在雨後的斜橋影裡,上橋頭樹底下去一立,遇見熟人,便會用了緩慢悠閒的聲調,微嘆著互答著的說:

“唉,天可真涼了─—”(這了字念得很高,拖得很長。)

“可不是麼?一層秋雨一層涼了!”

北方人念陣字,總老象是層字,平平仄仄起來,這唸錯的歧韻,倒來得正好。

北方的果樹,到秋來,也是一種奇景。第一是棗子樹;屋角,牆頭,茅房邊上,灶房門口,它都會一株株地長大起來。

象橄欖又象鴿蛋似的這棗子顆兒,在小橢圓形的細葉中間,顯出淡綠微黃的顏色的時候,正是秋的全盛時期;等棗樹葉落,棗子紅完,西北風就要起來了,北方便是塵沙灰土的世界,只有這棗子、柿子、葡萄,成熟到**分的七八月之交,是北國的清秋的佳日,是一年之中最好也沒有的goldendays。

有些批評家說,中國的文人學士,尤其是詩人,都帶著很濃厚的頹廢色彩,所以中國的詩文裡,頌讚秋的文字特別的多。

但外國的詩人,又何嘗不然?我雖則外國詩文念得不多,也不想開出賬來,做一篇秋的詩歌散文鈔,但你若去一翻英德法意等詩人的集子,或各國的詩文的an…thology來,總能夠看到許多關於秋的歌頌與悲啼。各著名的大詩人的長篇田園詩或四季詩裡,也總以關於秋的部分。寫得最出色而最有味。足見有感覺的動物,有情趣的人類,對於秋,總是一樣的能特別引起深沈,幽遠,嚴厲,蕭索的感觸來的。

不單是詩人,就是被關閉在牢獄裡的囚犯,到了秋天,我想也一定會感到一種不能自己的深情;秋之於人,何嘗有國別,更何嘗有人種階級的區別呢?

不過在中國,文字裡有一個“秋士”的成語,讀本里又有著很普遍的歐陽子的《秋聲》與蘇東坡的《赤壁賦》等,就覺得中國的文人,與秋的關係特別深了。可是這秋的深味,尤其是中國的秋的深味,非要在北方,才感受得到底。

南國之秋,當然也是有它的特異的地方的,比如廿四橋的明月,錢塘江的秋潮,普陀山的涼霧,荔枝灣的殘荷等等,可是色彩不濃,回味不永。比起北國的秋來,正像是黃酒之與白乾,稀飯之與饃饃,鱸魚之與大蟹,黃犬之與駱駝。

秋天,這北國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話,我願把壽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換得一個三分之一的零頭。(未完待續。)

538美溪小姐的囚禁生涯(二)

這是一間寬大闊朗的房間,除去巨大的床和粉紅色的彩虹布帳幔之外,靠牆擺放了兩隻醬色泛油光的大櫃子,櫃子分成很多抽屜方格。牆角還放了幾隻長方形宮燈,看樣子是做裝飾用的。

木質的地板,擺放著幾隻棉布蒲團,沒有桌椅之類的傢俱。

頭頂是幾盞式樣簡單的白熾燈,罩著喇叭狀的燈罩,窗戶是油漆的木頭格子狀,裱糊著白色的窗紙。室外有昏黃色的光線投過來,無法分辨具體的天氣和時辰。

說話的女子無論是打扮還是口音,都有七分像上海世家裡的貴太太,最風流洋派的那種。莫名其妙給人一種親切感。親切感裡還帶了一點違和感。張美溪覺得自己身體狀態很好,精神極為充沛,就像一團炙熱燃燒的能量一般,可又不知道該如何運用發揮。

“這裡不是船上,到青島了嗎?我的助理那?這位太太怎麼稱呼?”

婦人裝束的女子溫潤的笑:

“叫我萍姐好了,美溪小姐的問題太多,現在肯定也餓了,我們先吃飯再慢慢說。”

萍姐真是一個好名字,一百個中國的女子裡,大約總有十個八個會這樣叫,萍呀娟呀秀呀慧呀之類的。

張美溪覺得自己思維很活躍,一百二十多個天然的和人造的化學元素在她腦子裡不停的跳動,排列出長長短短億萬種組合來。可是她有些不知道如何處理現在的情況,只好順從的點頭:

“好的,你可以慢慢說。”

萍姐稍微擺了一下手,一個白人侍女行禮領命走了出去。

有侍女送上銅盆和毛巾來,萍姐照顧著張美溪簡單洗漱了。很快就有幾個侍女抬了一個黑色矮腳方桌進來,桌子上放了幾盆蓋起來了的菜。

萍姐拉了張美溪圍著方桌在蒲團上跪坐下,看著侍女把桌上的菜蓋子掀起來。有上海本幫風味的蜜汁火腿、桂花山藥。也有山東風味的蔥燒海參,素燒蒲菜。法國風味的奶油蘑菇湯,東北習慣的醃製菜,白菜和蘿蔔。主食是一大缽泰國珍珠米白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