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丁原卻得不到回應,心中詫異道:“難不成那老頭的金笛真有什麼古怪,丁小哥已經著了他的道?”
他漸漸看出不對,此刻丁原的面色已是一片血紅,眼睛裡的目光變得迷茫散亂。
阿牛不敢再遲疑,正要探手貼住丁原背心施以援手,卻聽見頭頂金風大作,天雷山莊的另一院主武裡,如鷹隼般振開雙臂,揮動一柄銅斧朝丁原劈下。
阿牛見狀,只得先祭出沉金古劍,封架住武裡的當頭一擊,再騰不出手救援丁原。
丁原的耳朵裡不斷傳來奇異的嗡嗡鳴叫,腦海中伴隨著陣陣劇痛,心神失守之下,完全迷失在無音魔蝕之中。
他忽然看見自己坐在家鄉河邊的橋洞底下,拿著自己製作的魚竿在河裡垂釣。
遠處的夕陽,將村郭染得一片金黃,誘人的菜飯香,隨著秋日的清風徐徐吹拂而來。
依稀里,聽見母親在家門前呼喚道:“阿原,回家吃飯啦──”
他的眼前一黑,周圍的景物已變成巴老三家高大豪華的庭院。
無數可憎的歡聲笑語飄入耳朵,自己在黑夜裡閃爍著仇恨的目光,揣著菜刀,尋找仇人的蹤影。
一幕幕幻象,從丁原的腦海裡閃現而過,體內的真氣,在魔音的刺激下如同脫韁野馬狂亂的奔騰。
若不是依靠九轉金丹守護著心脈,此際他只怕已然瘋癲而亡。
另一邊,刁橫將自己的功力發揮到極致,無音魔蝕猶如長河大浪般,洶湧撲向丁原。
不過,刁橫的心中也微微地有些詫異──這個小子明明嘴角溢血,搖搖欲墜,為什麼卻還不倒?
丁原背後皮囊中,忽然傳來極為輕微的清脆鳴響,就連身旁的阿牛也沒有注意到。
皮囊中的雪原劍,彷彿感受到主人的危機,發出了細微的振顫。
一道溫潤清流在雪原劍身上汩汩波動,再透過皮囊,悄然注入丁原背心的大椎穴。
丁原本來混亂欲裂的神經,受到這股清流的刺激,驀然一醒。
積鬱在胸口的一股熱血,再按捺不住,“噗”的一聲張口噴出,化作一團血雨。
這血雨正對準了站在丁原對面的刁橫,以刁橫的修為,即使讓血珠噴到身上,也奈何不了自己。
可是刁橫終究嫌這血賤,一旦沾上衣裳頗是不雅,當下功運全身,形成了一道護體罡氣。
丁原噴灑出的血雨在空中迅速擴散變薄,化成一團濛濛血霧。其中一部分撞上刁橫身前的氣牆紛紛彈回,被縱橫在廳前的罡風稀釋。
可就這麼稍稍一走神的功夫,無音魔蝕難免受到些微影響,丁原的靈臺登時一清,已恢復了神志。
他的雙眼陡然射出兩道奪人心魄的寒光,利刃一般穿透了刁橫的眼睛,直刺心底。
“破!”
丁原再吐一口鮮血,挾著這股熱血,以洶湧的真氣送出氣吞山嶽的一吼。
這記吼聲穿到別人耳朵裡只是一震,但對刁橫竟別有一番滋味。
刁橫先是被丁原的眼神一懾,尚未來得及反應,就覺得胸口被那吼聲重重的一捶。
經脈中的真氣好似受到了驚嚇,不由自主的微微一下凝滯,他唇邊的金笛不免也是一顫,奏錯了音律,發出極為沙啞的“茲茲”聲。
丁原連吐兩口鮮血,氣息已平,只覺得體內的真氣如萬馬奔騰,迫不及待的尋找著發洩的視窗。
他用目光緊緊懾住刁橫,不待對方回應,再次低喝道:“破!”
這是丁原在思悟洞石壁上修煉得的“破魔咒”,當日丁原學它,只是覺得好玩,沒想到今日遇到強敵,不假思索的用上,竟收到意想不到的奇效。
刁橫耳朵裡宛如有響雷炸開,被丁原第二聲破魔咒喝得心神搖盪不能自持,呆如木雞般怔怔望著丁原。
須知無音魔蝕最厲害之處,就是在於利用音波蠱惑他人神志,令對手魂魄消散,最終走火入魔。
這種技藝施展出來固然可怕,但同樣亦十分兇險。
若是對手的修為遠遠高出施術者,又或者有奇功妙法抵禦反擊,則無音魔蝕非但不能傷及對手,更會反噬其主,令其萬劫不復。
雷遠見狀,知道刁橫處境不妙,氣運丹田高聲喝道:“刁橫!”
若在往日,刁橫必然忙不迭的回應,可此時他卻似著了魔一般,對二莊主的呼喊不理不踩,面色蒼白直楞楞盯著丁原。
雷遠眼見座下又一名高手要折損在丁原手中,當下飛身而起直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