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站定,隨波逐流,直飛出三十多丈才勉強立住。
姬雪雁站穩後的第一眼,就是看到雪原仙劍光華黯然,冉冉降落向丁原。丁原的元神與肉軀同樣也被丟擲數十丈遠,竟已在另一面的山崖之外。
那元神猛噴幾口殷紅熱血,徐徐收入丁原體內,可肉身上早是千瘡百孔,血肉模糊。
雪原劍終於追上了主人,一縷靈性不滅,“叮”的哀鳴,用微弱的劍華,護持住丁原軀體。
丁原的腦海裡混沌一團,所有的真元幾乎在剛才的一擊中釋放殆盡,體內殘存的魔氣失去禁制,肆虐歡快的奔流,掃蕩不足抗拒的翠微真氣。他從頭到腳感覺不到絲毫的痛楚,只覺得有些麻木,有些冰冷。
迷迷糊糊裡依稀聽見雪兒的呼喚,丁原提起最後的意識掙扎著張開眼睛,在光影浩風中,他彷彿看到那抹熟悉的紅影正向著自己飛來,從遠而近……“我又是在做夢了,雪兒怎可能出現在這裡?”
丁原昏昏沉沉的腦子裡想道:“這定是我臨死前的幻覺,不然我怎會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
他的眼皮越來越沉,終於緩緩合起,身軀卻飛速的下沉,墜向山崖下深不見底的迷離雲霧。
淡怒真人、姬別天、淡嗔三人在這場浩劫中首當其衝,所受衝擊也最重。三人不約而同噴出幾口鮮血,遠遠站定收回仙劍。每人的面色都是慘白,劇烈的喘息,伴隨著髮絲的飛舞顯出幾許狼狽。
但這時沒誰會來笑話,能夠撐過平亂訣的雷霆之怒,即使發動者是丁原,也足堪自豪。他們都來不及檢驗體內傷情,如姬雪雁一般在雲霧中尋找丁原身影,竟同時泛起一個奇怪的念頭:“此子乃上天所成,千年僅有!”
羅和拉著阿牛站到思悟洞頂的山崖上,阿牛聲嘶力竭的叫道:“丁小哥!”拚命擺脫羅和的鉗制。
羅和終究心裡一軟,放開了緊抓阿牛的手,阿牛身後一鬆,人如飛箭,射向丁原隕落處。
屈箭南在仙劍撞擊時站在姬欖身後,受到的衝擊稍小一些,此刻也恢復過來,見著姬雪雁正朝丁原撲去,而丁原的身軀已失去平衡急速的下沉,幾乎被山崖間的雲霧吞沒,僅僅靠著生死相隨的雪原劍華,尚能依稀辨認。
他想也沒想,凌風飛起,奮不顧身的追了下去。
可終究大夥兒都慢了一步,丁原孤傲的身軀已教崖下翻滾的雲霧吞噬,消隱無蹤。雪原劍的光芒一閃而滅,也隨之消失。
姬雪雁一呆,突然喊道:“丁原——”縱身投向飄渺濃重的黑色雲霧中。
姬欖後發而至,一把挽住愛女的腰肢叫道:“雪兒,不可!”
姬雪雁回過頭來,眼神中竟有一絲冰冷決絕,漠然道:“爹爹,到這個時候,你還要攔我?”
姬欖不知為何,竟不敢面對女兒的視線,擔憂、愛憐、痛惜、害怕,百般渾不相干的矛盾滋味交織心頭,手上一鬆卻重又抓得更緊,似恐這麼一放就將失去世上最珍貴的東西,垂下頭道:“其實爹爹也不想丁原這樣,但你可知道這山崖下是什麼地方?”
姬雪雁悽然一笑,說道:“這已沒關係了,無論是什麼地方,我都要隨他而去。”
身後姬別天的聲音道:“傻閨女,再往下便是潛龍淵,千年以來從無人能回的絕地!你就算不顧惜自己,可也一樣救不了丁原。”
趕至的屈箭南一驚,不由低頭朝腳下翻卷的雲霧瞧了眼,徐徐道:“原來潛龍淵就是這裡!丁師叔他……”
淡怒真人面色沉重,頷首道:“莫說丁原垂死之軀,即便完好無損,也絕不可能再活著脫出入地有門、昇天無路的潛龍淵,這一切,皆是天數!”
阿牛高聲叫道:“我不相信,丁小哥他不會死!多少回我們都以為他死了,可每次他都能好好的回來,這次一定也是一樣!”
他這麼說著,眼中卻有燙熱的淚水奔湧而出。
數年以來,他與丁原朝夕相處,儘管兩人的脾氣南轅北轍,卻分外投緣,端的比手足更親近。
突然間,這樣一個生死與共的朋友,就在自己的面前眼睜睜的消失,而他卻無能為力,甚至連為丁原報仇也不能!
他能怨恨誰?姬雪雁的薄情,屈箭南的橫刀奪愛,抑或是姬別天等人的蠻橫插手?這究竟是誰的錯,是誰將丁原帶走?阿牛呆呆的俯視潛龍淵,期盼著奇蹟的出現,嘴唇卻被鋼牙不覺裡咬出熱血。
木訥如他者,難免會遭到同門師兄弟的嘲笑與捉弄。惟有丁原,始終真誠的關懷著他,乃至不惜以性命相維護,卻從沒要求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