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字上加重語氣的同時,臉上露出了一絲“放鬆”的微笑。
伴隨著他幽幽的語氣,在場的船長們紛紛打了一個哆嗦,有了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如果說以前,陸勇毅是一個合格的船隊隊長,是一個仁慈的領袖。
那麼現在,在所有的船長眼裡,陸勇毅成了一隻餓狼。
一隻三天沒有吃飯,還被人逼到角落裡的餓狼。
縱然他皮包骨頭,看起來只有一擊就能打倒。
可所有人相信,這個時候敢上去圍殺他的人,定會被他用最後的力氣死死咬住
同歸於盡!
陸勇毅到頭來,還是沒有強迫指揮室裡其他人。
他站了起來,踉蹌著往外走去,他要去直面自己從來到廢土後,截止到現在內心最大的恐懼。
但他萬萬沒想到,剛走出一步,便被人攔了下來。
“走?陸所,這船就這麼大,這海就這麼大,你走哪裡去?”
“你為這些人犧牲倒是偉大了,你讓我跑,這美名不就被你一個人獨享了,我劉能不同意!”
“哈哈哈,不就是死,早死晚死,死在別的地方,和死在這裡,有啥區別啊,看不起哥們?”
恐懼是人類的本能。
但當人類能直面恐懼時,它便沒有了任何意義。
看著劉能攔住了自己,陸勇毅臉上微笑不減,點了點頭。
除過長相身高以及身上的傷勢不同,兩人就像是鏡子,就連微笑也像是同一個模子裡出來的一般。
陸勇毅想通了自己的恐懼,劉能也想通了他的恐懼。
轉過身,這一次,劉能在前面,往外走去。
但就和他擋住陸勇毅一般,他也被擋住了。
只不過這一次攔住他的,不再是一個人,也不再是幾個,而是剩下的所有人!
“咋哩,你們兩個人在這裡裝起來了是吧,劉能你自己的船都沉了,還裝個啥呢”
“我李天從出生到現在,學會的字很多,就是沒學會害怕和逃跑這兩詞!”
“不就是死嘛,剛才都死了二十多萬了,也不少我一個吧!”
“哈哈哈,還等援軍呢?不過陸所不說別的,就你這運氣可是真的好,你看我來當你的援軍怎麼樣!”
“我跟著的人是陸勇毅,這陸勇毅沒走,我咋走啊?我出生的國家是華夏,這人民都沒起來,咋就能跪下呢!”
你一言我一語,明明是大難將至,明明是前去慷慨赴死,明明是連明天的太陽都看不到了。
可這小小的指揮室裡,怎麼看,怎麼聽,都只能聽到爽朗的笑聲,釋懷的臉龐。
和平時代的人類,總是想不通為什麼戰爭年代,有那麼多慷慨的先輩從容赴死。
他們不止一次的將自己代入進去,卻始終搞不懂條條大路,為什麼就要選擇那條看起來最難以理解的路。
是使命?是責任感?是衝動?
看著身邊人臉上釋懷的笑意,沒人說出原因,但他們,卻都有了自己的答案。
“陸所,我去指揮下面的人撤離吧,對了,炸藥包能給我一個嗎,這苔原號的扶梯每次上下都爬的老子手麻,等下老子懶得爬了!”
“好!”
“陸所,也給我一個吧,他孃的這些水手每次都丟不到位置上,看的我心急,這次我親自來丟,丟不好提頭來見!”
“好!”
“陸所,我也要!這異族都會給咱來這麼一手斬首行動,咱也不能落後啊,等下你看我給他們來一個suprerise!”
“好!”
“陸所”
“好!”
聽著下屬的這些船長們個個提著“無理”的要求,陸勇毅並沒有像往日裡那般再開口訓斥,而是眯著眼帶著笑一邊道好,一邊點頭。
五分鐘不到,隨著陸勇毅道了39聲好,在場還活著的39位船長,盡皆是仰天大笑,帶著和之前進來時完全不同的輕鬆心情,從指揮室魚貫而出。
下船的下船,指揮的指揮,整備武器的整備武器。
距離海嘯結束的九點半,目前還有接近四十分鐘,留給船長們的時間仍然是
非常充裕!
九點零三分,接到了命令的木筏勇士們似乎明白了什麼。
不過,就算是明白,也沒有人多少人選擇反駁,而是開始默默的執行船隊最後的命令。
犧牲,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