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任何一人官階都比李景瓏高,眾人本不相信怪力亂神的說法,奈何太子信,便都不說什麼,只示意李景瓏問。
“其一:城中被屠士兵,遭到什麼武器的襲擊?
“其二:城中主要的掠奪方向是什麼?這麼大一座城,竟無人逃出來?!
“其三:朝廷對此事如何說?”
李景瓏問出口後,太子一笑,看看眾人。
“這正是我們所擔心的。”樊申說道,“實在無法解釋……老幼婦孺盡數被殺,而城中青壯年士兵,統統一夜之間消失,再無痕跡。”
鴻俊:“???”
鴻俊放下茶碗,開始思考,這不像人做的事。
“城中財帛、糧食,一應秋毫無犯。”溫侑道,“大理寺對此,簡直百思不得其解,至於朝廷……”
溫侑求助般地望向李亨,李亨緩緩呼吸,只不回答。
“除此之外,再無線索?”李景瓏問。
“除此之外,毫無線索。”李亨答道。
一炷香時分後,李亨與李景瓏、鴻俊出得兵部大門。
“楊相勤軍歸朝。”李亨解釋道,“眼下軍報,正壓在他手上,十萬軍民,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四城盡毀,在邊關仍是一件大事。此事蹊蹺極多,他們都認為是回紇軍入冬前大肆劫掠的案件。”
李景瓏深呼吸,眉頭深鎖道:“不可能是回紇軍,若是回紇,怎可能不動城中財產?”
“你們認為與妖有關?”李亨問道。
鴻俊說:“得去當地看看,現在這樣,不好判斷。”
李亨說:“我們只有兩個半月,開春回紇使者便將抵達長安,屆時若再不拿到證據,恐怕右相便將考慮,找藉口對回紇用兵。”
“陛下能答應?”李景瓏頓時緊張起來。
李亨只是靜靜看著李景瓏,鴻俊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意味。
旋即,李亨輕輕地點了點頭,說:“本以為,總算否極泰來,沒想到……這次全倚仗你們了,對了,你還有幾名部下呢?”
李景瓏苦笑道:“妖王已除,他們個個身有要任,遠走高飛了,剩鴻俊陪著。”
李景瓏說著把一手搭在鴻俊肩上,李亨倒不詫異,只若有所思道:“倒是一樣的吶。”
“會有人幫你的。”李景瓏答道,“山窮水盡時,轉機便在不遠處。”
“可不就是你麼?”李亨笑道,“這有我手諭一封,抵達河西后先找哥舒翰將軍,去罷,候你佳音。”
鴻俊莫名其妙,在旁聽二人打機鋒,最後李亨翻身上馬離去。
“什麼一樣?”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他的境地與我當初很像。在外征戰多年,好不容易李林甫倒了,得以回長安,沒想到眼下又添了個對手,楊國忠。”
李景瓏在房內收拾行李,鴻俊換了件修身武服,揹著個包袱,蹲在廊下橫欄上看他。
“大唐與回紇,這結一旦解不開。”李景瓏取了衣服,一陣風出來,經過鴻俊面前,又說,“楊國忠就會再次設法,將太子殿下派出去。”
鴻俊尚是第一次聽李景瓏這麼解釋政治鬥爭,漸漸懂了人與人的摩擦與矛盾,最終仍在“權力”上,自古以來,人的慾念便無窮無盡。
“所以他倆會打起來嗎?”鴻俊驚訝道,“那楊國忠不就是造反了?”
“他不敢。”李景瓏哭笑不得道,“楊家不過也是想活下去罷了。”
楊國忠眼下勢大,卻是仗著其妹受寵,橫行霸道,更在朝中樹敵眾多。出了狐妖案後,定會對楊家有影響。來日李隆基一死,李亨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清算楊家。
於是楊國忠必須設法保全整族,與太子陷入周旋中。
“所以與回紇,也不一定會打起來嘛。”鴻俊說。
“嗯。”李景瓏取了盤川,再次從鴻俊面前經過,說,“不一定與回紇打仗,但他可以再把太子派出去一遭,守在涼州。這樣他便可抽出手來,在朝中做佈置。”
鴻俊學到了不少,問:“那麼萬一他們鬥起來,咱們是幫誰?”
李景瓏:“……”
“除了幫太子你還能幫誰?”鯉魚妖實在聽不下去了,說,“你傻啊,人間改朝換代,你不幫真命天子,難道還去幫叛賊?大唐氣數還在呢!”
鴻俊說:“可是楊貴妃還給我點心吃……”
李景瓏扶額,心想如果哪天鴻俊被楊貴妃哄著用飛刀去把太子給捅了,理由居然是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