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紅了,然後把它扔進紙簍。那上面寫著“她好像是朵花”。
我想起了跟這個“天才”有關的其它事情。他是怎樣瞧不起美國的所有事情,例如,他是多麼厭惡我們的文字;他是怎樣模仿醜化教授們;他是多麼討厭所有形式的練習,但我首先記住了他如何享受在自己家中的自由和父母、兄弟對他的尊重。
全校沒有一個像他那樣的傢伙。當我第一次收到他從海德堡寄來的信時是多麼高興。
他寫道:他完全像在家裡一樣自在,比一個德國人還德國人。我為什麼還呆在美國?
我為什麼不加入到他的行列中,成為一個出色的德國詩人?
我正想著如果他說“我不記得你”那該多奇特時,發現我們已經進到這個鎮子裡。沒費多少時間我們就打聽到老朋友已在前一天到東部去了。多幸運!我們只好捱餓了!這時早已過了中午。失望中,我緊緊抓住系主任——一個易怒、愛發牢騷的老太太,努力給她造成一個印象:我們是繞了一個大彎路。在去墨西哥的路上,我們的車壞在了幾英里之外,這些都是為了我要拜訪多年未見的少年時的好朋友而造成的。在緊抓不放、快要咬掉她的耳朵的暗示下,我努力跟她講明白我們需要吃些東西,最終她很不情願地為我們弄了些茶水和烤餅。
我們走到鎮子邊,伸展開腿,我們在這裡搭乘上一輛回家方向的破舊福特車。
司機,一個退伍軍人,有些瘋癲,也有點兒喝醉了(在南方每個人都有海量)。他說他經過阿舍維爾。除了向北以外,他似乎並不知道他駛去的確切方向。我們在回阿舍維爾的長途旅程上進行的談話特別刺激。那可憐的傢伙不僅在戰爭中負過傷,妻子讓好朋友奪去,而且還遇到幾次惡性事故。更糟的是,他是個笨蛋,一個執拗、壞脾氣的人。如果他恰巧是個南方人,他的脾氣會更壞,我們像蚱蜢一樣從一個話題跳到另一個話題。除了他的敵人和不幸,沒有什麼能讓他感興趣。當我們快到阿舍維爾時,他變得更愛爭吵。他明確表示他完全而且從心底裡不喜歡我們的一切,包括我們談話的方式。當他最終讓我們在阿舍維爾的路邊下車時,激動起來。
我們伸出手來感謝他讓我們搭車,而且沒忘了說聲“再見”。
“再見?”他喊道:“難道你們不付錢給我?”
付錢?我目瞪口呆。誰聽說過搭車還要付錢?
“你沒想過要白搭車吧,對不對?”他嚷著。“我買的汽油怎麼辦?”他好鬥地從車中探出身子。
我不得不誇大其辭,花言巧語地解釋。他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我們,然後搖搖頭,嘟噥著:“我一見你們就想到過了。”又想了想:“我真想拘留你們。”突然我從未料到的事發生了。他流下了眼淚。我探過身去安慰他。我的心完全軟了下來。
“離開我!”他喊道:“走開!”我們讓他伏在方向盤上傷心地哭泣。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這樣做有什麼好處?”我說著,被他所震動。
“他沒有向你捅刀子,算你幸運。”莫娜說。
這段經歷更堅定了她對南方人的一貫看法——他們完全不可預料。現在是我們該考慮回家的時候了。
第二天,我一邊茫然地坐在打字機前,一邊開始懷疑在陽光燦爛的卡羅來納,我們還能維持多久。自我們最後一次付房租到現在已過去了幾個星期,我不敢想到底欠了好心的羅林先生多少飯錢。
接下來的那天,完全出乎意料,我們收到了克倫斯基的電報,告訴我們他們夫婦已上路了,當天晚上就能見到我。
意外的收穫!
果然,恰恰在晚飯前他們突然來到了。
你從荒原中走來,
光榮與你同在,
聖父、聖子和聖靈,
在永恆的生命中。
差不多我們問起來的第一件事——聽起來很不體面——是他們有沒有錢出讓給我們。
“是不是為了吃的?”克倫斯基相當歡喜。“這容易。你要多少?五十元行不行?”
我們高興地擁抱對方。“錢,”他說:“為什麼不給我拍電報?”過了一會兒,他說:“你真的喜歡這裡?不要嚇唬我。告訴我實話。這兒沒有黑人的天下,也沒有猶太人的?這可真讓我毛骨聳然……。
吃飯時他想知道我已經寫了些什麼,是不是賣出去了,等等。他已經懷疑,因為我們的境況不是很好。“那正是我為什麼會突然來訪的原因。我花了三十六個小時才同你們在一起。”他面帶微笑說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