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中央那兩個黑色的小孔上。它們深不可測。大約過了整整一兩分鐘,沒人說第二句話。誰也不感到尷尬或不自在。我們只是像兩隻豹子一樣盯著對方。兩個蒙古人看起來相互認同了對方。
是我打破了這平靜。我告訴他,他只是讓我想起了迪爾斯萊爾,迪爾斯萊爾和丹尼爾·布恩的混合,帶一絲尼布甲尼撒的氣息。
他笑了。“我過去被當作許多人。”他說:“那伐鶴人認為我的血管中有印第安的血。也許我有……”
“我肯定你有猶太人血統。”我說:“不是因為布朗克斯。”我補充道。
“我是由猶太人撫養大的。”克勞德說。“直到八歲時,我除了俄語和意第緒語聽不到別的語言。十歲時我從家裡跑出來。”
“你稱為家的地方在哪兒?”
“克里米亞的一個小村子,離塞瓦斯托波爾不遠。當我六個月時就被抱到那裡。”
他停頓了一會兒,開始談起了有關記憶力的事情,而後又放棄了這個話題。“當我第一次聽到英語,”他接著說:“就認準這是個熟悉的語言,儘管我只是在生下來的頭六個月聽過這個語言。我幾乎沒花多少時間就天生地學會了英語。你注意到了,我講英語沒有一點兒口音。儘管我從未真正精通漢語,但它對我來說也很容易……”
“對不起,”我打斷他,“你能否告訴我你會多少種語言?”
他猶豫了一會兒,好像在做一次快速計算。“坦率地說,”他回答道:“我沒法告訴你。當然我至少懂一打語言。這沒有什麼可驕傲的,我有學語言的天賦。除此之外,當你來到這個世界,你忍不住要學習各種語言。”
“但是匈牙利語,”我叫道:“它肯定對你來說不容易!”
他給我一個寬容的微笑。“我不知道為什麼人們認為學會匈牙利語那麼難。就是在北美洲有許多印第安語也是很難學的,我的意思是從語言學角度上講,但是如果你生活在一種語言環境中,沒有那種語言是困難的。要想懂得土耳其語、匈牙利語、阿拉伯語或那伐鶴語,你必須成為他們中的一員。事情就這麼簡單。”
“但你是這樣年輕!你哪能有那麼多的時間去……?”
“年齡並不意味著什麼。”他打斷道:“不是年齡,甚至不是經驗,像人們假裝的那樣,讓人聰明。這是因為思維的敏捷和麻木……你和所有的人都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在這個世界上,在每個世界上只有兩個等級的人——敏捷和麻木的人。對那些培植精神的人,沒什麼是不可能的,對其他人來說,每件事都是不可能、不可思議或是無效的。當你一天天伴著‘不可能’生活下去,你會懷疑語言究竟意味著什麼,或者它們是怎樣代表它們所表達的含義。在這裡有一個光明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所有事情都是明朗和有意義的。這裡還有一個混亂的世界,在那兒所有事情都是陰暗和模糊的。這兩個世界實際上是一個世界。那些在黑暗世界的人們偶爾能瞥見光明世界的陽光,但是那些在光明世界的人們對黑暗一無所知。在光明世界的人不揹負黑影。他們不知道邪惡,也不心懷忿恨。他們沒有手銬和腳鐐的羈絆而前行。從我回到這個國家以來,一直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在某種程度上,我的生活比你想象的還要奇特。為什麼我要和那伐鶴人在一起?為了尋求和平和理解。如果我在另一個時間來到這世界上,可能會成為一個基督徒或者佛教徒。我這個人有些怪,即使你,也不容易明白我的思維方式。”
這時他給我一個神秘的微笑。整整好一會兒,我感到似乎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你覺得有些奇怪?”克勞德說。現在他的微笑變得更加通達人情了。
“是的,的確。”我說。下意識地把手放在胸前。
“你的心臟有一陣停止了跳動,僅此而已。”克勞德說。
“想一想,如果你能,你的心臟開始有節奏地跳動時,該會怎樣?大多數人的心臟甚至不能有人性地跳動……人們不再區分凡人和神的日子一定會來到。當人類盡到他們全部才能與力量成長起來時,他們將具有神性。他的凡人意識將消褪。被稱作‘死亡’的東西將消失。所有事情都將改變,永遠地改變。人們將不再有改變的需求,人類將獲得自由,這就是我的意思。一旦他變為他應成為的神,他將意識到他的命運是自由的。自由包括每一件事。自由將每件事回覆到它完美的本性。不要認為我在宣傳宗教或者哲學。我完全否認這兩者。它們甚至不是人們樂意想到的進身之階。它們必須被一下子清除掉。假如你將一些事情置於你之外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