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顯然是為我準備的。
在桌子的一頭坐著我們原來的總統,查理,在桌子的另一頭坐著現任總統喬治·馬歇爾。在一個手勢的示意下,他們都嚴肅地站了起來,杯子高舉著,一齊大聲說:“好啊!亨利!好啊!”一邊說著,他們向我們撲過來,抓住海倫的胳膊和腿,把她掀翻在桌上。查理抓住我的手,熱情地一再說:“幹得好,亨利,幹得好!”
我依次跟他們握手,對每個人都用老辦法示意了一下——用食指撓手心。他們還都是老樣子——我說“老樣子”是因為,除了熱情親切的問候以外,他們還是那麼做作,那麼木呆呆的。不過,能看見他們確實挺好的。像過去一樣,我想著。貝克爾,帶著他的提琴盒子;喬治·吉福特和原來一樣畏手畏腳的,從鼻子裡哼著說話;史迪夫·希爾身材高大,粗聲粗氣的,總想讓自己顯得重要點兒;伍德羅夫、麥克格利高爾、阿爾·博格、格里姆、奧托·坎斯特和弗蘭克·卡羅爾。看見弗蘭克·卡羅爾我真高興極了。他的眼睛是淡紫色的,長著濃密的眼睫毛,像女孩的眼睛似的。
他說話又輕又柔,用眼睛說話比用嘴說話還多。像他這種人,要麼就做舞男,要麼就是神父。
是喬治·馬歇爾把我們帶回現實之中。他用小木槌敲著桌子。“現在開始開會!”
他又用力敲了一下,我們魚貫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圓圈很完整,首尾相接。兄弟聯盟,不屈不撓。這一切多清楚!每個人的扣子上面都用金色字母刻著同舟共濟。
一切都是老樣子,喬治·馬歇爾的媽媽從廚房裡小跑著出出進進,手裡是令人垂涎欲滴的食物。我不自覺地盯住她寬寬的脊背。
這次聚會只有一件令人不開心的事。就是查理·瑞麗,查理的妻子,那時候,她站在桌子中央,還是那麼不要臉,嘴裡叼著煙,等著別人讓她開口。可是,更令我奇怪不安的是誰也不理她。我朝查理那邊望去,看看他怎麼辦。他好像連絲毫不快的感覺也沒有,無動於衷地,舉止跟他當美國總統時沒什麼兩樣。
喬治·馬歇爾的聲音響了起來。“在宣讀會議記錄之前,”他說,“我想向各位介紹一位我們俱樂部的新成員。她是我們這兒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女會員。如果我必須坦白的話,我可以說她是一位真正的女士。你們中的一些人可能認識她,不管怎麼樣,我知道查理肯定認識。”他迅速朝我們這邊看了一眼,想笑一笑,可很快就往別處望去了。“這次會議很重要。我希望諸位明白這一點。亨利剛從東京打了個來回——在此我還不想說他幹什麼去了,在這次會議結束之前,順便提一句,這次會議是秘密召開的,我想讓諸位把我們為他準備好的小小的獎狀拿出來。他出色地完成了一件很危險的使命。……現在,在我們討論下週六晚上在吉福特家舉行的啤酒晚會之前,我想先請這位女士(說到這兒,他會意地朝她看了一眼,笑了笑)
露一手兒。我猜不用我說,你們都知道那就是著名的庫茨。她是為麥卡度準備的——不過,她可以給我們表演一下。你們注意一下,她什麼也沒穿,一絲不掛。在她開始之前,我想提醒諸位——我希望你們看的時候要正派體面。我和亨利安排了這場表演,是為了提高大家對俱樂部活動的興趣。上幾次會議讓人感到非常失望,我們真正的俱樂部精神彷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次會議是特地為重新找回我們兄弟以前的那種精神而開的……“
說到這兒,他用小木槌連破三下,廚房裡的錄音機開始唱起了聖路易絲·布魯斯。“每個人都快樂嗎?”他輕聲問。“好吧,海倫開始吧!記住,別不好意思!”
燭臺被抬到靠牆的櫃子上,只有兩支蠟燭沒熄滅。海倫開始以古代人的方式又扭又擺的。在另一面牆上,她的動作被誇張地映了出來。她跳的是一種日本式肚皮舞,有人也許會說,她從孩提時代就開始學了。她身上的每塊肌肉都任她控制,甚至她臉上的肌肉她也可以用非凡的技巧調動起來。我們十二個人中沒有一個人動一動,我們坐在那兒,身如木雕,眼睛隨著她每一個細小的動作轉著,我們知道,那每一個動作都有其自己的意義。舞跳完了,喬治·吉福特倒在椅子上昏了過去。海倫從椅子上跳下來,跑進了廚房。喬治·馬歇爾使勁地用小木槌敲著桌子。“把他拉到走廊上去,”他命令道,“把他的頭浸到水桶裡。快!”這話引起了一片抱怨和咆哮。“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喬治·馬歇爾大聲說。“這只是個開始,把襯衫穿好,馬上會有人給你治的。順便說一下,誰的肌肉還在痙攣,可以說一聲到外面去喝點兒什麼。”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