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解釋說那是不可能的,他應該在我們離開之前趕快把事情跟我講清楚。曼尼·海斯從他一坐下就沒閉上嘴,現在奧林斯基又回到了他的話題上,介紹各種保險;他不得不扯開嗓門壓倒曼尼的聲音。我同時在聽著兩個人的聲音,內厄姆·尤德試圖捂住他的另一隻耳朵。終於他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大笑,接著就開始背誦他的寓言——用依地語。奧林斯基還在接著說,這時聲音很低,不過比先前更快了,因為每一分鐘都非常珍貴。最後當這裡所有的人都開始鬨笑時,奧林斯基還在一個接一個地向我推銷他的保險。
最後我告訴他我必須仔細考慮一下,他的樣子好像受到了愚弄。“可我已經把每件事都解釋清楚了,米勒先生。”他抱怨說。
“可我已經有了兩種保險。”我騙他說。
“這沒關係,”他反駁說,“我們可以把它退了買更好的。”
“我就是要考慮一下這個問題。”我反擊道。
“可是沒什麼好考慮的了,米勒先生。”
“我還不敢肯定我是不是懂了。”我說,“也許你最好明天晚上來我家裡。”
於是我給他瞎編了個假地址。
“你肯定會在家嗎,米勒先生?”
“要是我不在家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可我沒有電話呀,米勒先生。”
“那我就給你發封電報。”
“可我明天晚上已經約了兩個人。”
“那就約後天,”我說,一點也不急不躁地跟他交涉。“或者,”我存心不良地加了一句,“你可以在下半夜來,如果方便的話,我們每天兩三點才睡。”
“我怕那可能太晚了。”奧林斯基說,樣子越來越難看。
“嗯,讓我想想。”我說著,撓撓頭作沉思狀。“那我們一個星期後就在這兒見面怎麼樣?九點半整。”
“別在這兒,米勒先生,求你。”
“好吧,那麼,選個你喜歡的地方。這兩天給我寄張明信片,再把你所有的保險單都帶來。好嗎?”
在最後幾句寒暄時,奧林斯基已經在桌旁站起來,同我握手道別。當他轉身去拿他的那些檔案時,他發現曼尼·海斯正在那上面畫動物,內厄姆·尤德正在寫一首詩——用依地語——在另一張紙上。他被這意外的事情激怒了,他同時用好幾種語言衝著他們大喊大叫。他氣得臉色青紫,沒一會兒,這裡的打手,一個曾是摔跤手的希臘人,過來抓住他的褲襠把他推搡出去。走到門口時女主人過來衝他的臉上揮動著拳頭,在街上,那個希臘人翻遍了他的衣袋,搜出幾塊錢交給女主人,她把找他的零錢扔給他。奧林斯基這時四爪著地就像在爬。
“用這種方式對待一個人真是太可怕了。”莫娜說。
“是啊,可這是他自找的。”我回答說。
“你不應該那麼慫恿他——那太殘酷了。”
“我承認,不過他是個討厭的傢伙,換了別的地方這種事總會發生的。”於是我開始講述我同奧林斯基交往的經歷。我解釋我是如何遷就他,把他從一個公司轉到另一個分公司。每一個地方發生的都是同樣的故事,他總是受到汙辱和虐待——“根本沒有原因,”就像他總是說的那樣。“他們都不喜歡我。”他會說。
“你好像在哪兒都不受歡迎,”終於有一天我對他說。“是什麼讓你這麼狂妄自大?”我還清楚地記得我衝他發火時他的表情。“來吧,”我說,“告訴我,因為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他的話著實令我吃驚,他說,“米勒先生,我非常想當好一名送信員。我應該得到一個責任更大的職位。就憑我的學歷我滿可以當一名合格的經理,我能為公司省錢,我能拉來更多的生意,使工作效率更高。”
“等一下,”我打斷他,“你難道不知道你根本沒機會當一個分公司的經理?
你瘋了。你甚至連英語都說不好,去你的那八種外語吧。你連如何和鄰居相處都不會。你討厭透了,你難道不明白?別跟我瞎扯那些將來的打算,你只要告訴我一件事,你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我是說這樣一個他媽的討厭的臭蟲?“
奧林斯基聽了這些話像個貓頭鷹似地眨著眼,“米勒先生,”他開口道,“您必須明白我是個好人,而且我在努力……”
“狗屁!”我喊道,“現在你老實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離開特拉維夫?”
“因為我想做點兒我自己的事情,這是真話。”
“那麼說你在特拉維夫——或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