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她趁人之危,告訴她他從不愛她。那樣,她所有美好的回憶將完全不存在。
她摸著肚子裡的孩子,下了個萬分艱難的決定,死遁。一個母親如何不疼愛孩子,她原想帶著孩子走,那樣她的身邊總會有韓三烏的痕跡。可如果將韓宇帶走了,她於韓三烏,是不是就當從來沒有過?溫明月不想讓韓三烏身上完全沒有自己的痕跡,只能將韓宇留在了那裡。
她想,韓三烏乃是大乘期修士,總會將韓宇照顧好。她想,如果韓宇在,說不得有朝一日,韓三烏可以接受她。誰知道,這一別就是百年,如今已經再無可能了呢。
溫明玉在一旁看著妹妹臉上的表情,從歡喜到憂愁,便知道她又再想什麼,勸道,“你當時的確做錯了,你喜歡韓三烏,若是他不喜歡你,你便應該收了心思,再覓他人,你又不比別人差,何苦在一條繩上吊死?就算你不想改變心意,知道他失憶了,要跟他做夫妻,也應通知凌霄島,家裡如此多長輩,哪個不能替你做主?你卻倒好,為了那些念想反倒讓孩子失了母親的庇護。若是你在,韓宇如何能吃得這些苦?”
溫明月忍不住叫了聲,“阿哥!”
“罷了。”溫明玉道,“道理也你盡知,我不與你多講什麼了。你畢竟是她娘,你去給他道個歉,孩子總會原諒你的。我聽得他資質很差,至今不過是築基期修為,怕是受了不少苦,你速速去把他接來,溫家總不會虧待了他。”
“至於那些欺辱他的人,”溫明玉畢竟是如今的溫家家主,面對妹妹的時候說話和煦,可他並非沒有脾性,想到了信中所言的夏春亭還有韓家家族等人,他不由發了狠,“有多年沒讓他們知道,溫家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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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骨地中,原主的身世倒是真把韓宇嚇了一跳。
事實上,他從一穿過來,就面臨著生死存亡,對於為什麼親爹這麼厲害,自己怎麼這麼慫?還有親孃去哪裡了,為啥親爹沒提過?這兩個問題,開始是沒時間多想的。
等到了飛星峰上,收拾完白諾,他才算有點空,將原主的記憶從頭到尾順了順。他從裡面看到了韓三烏對於兒子的愛——那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放在手裡怕摔了,事事都為原身全都做好了。也從裡面看到了原身對韓三烏的孺慕——否則怎可能聽得再也見不到爹爹了,便氣急攻心去了?
但偏偏,這兩個問題,原身從小不知問過多次,韓三烏從未回答過。只有一次,韓三烏說得多了點。那是因為夏青青譏笑原身是個沒孃的孩子,當著他的面顯擺親孃給她縫製的花裙子,讓原身羨慕的直接上去揍了夏青青一頓,把她的花裙子給撕了。
那時候兩個人還都是小屁孩呢,沒開始修煉,自然夏青青打不過原身,夏青青哭哭啼啼就去告狀去了。原身自然是不肯認錯的,等著韓三烏把孩子抱回來,原身已經委屈的不得了了,一個勁兒的問他,“我娘呢,我娘呢,我娘在哪兒?他們都欺負我沒娘!”
韓三烏八成是心裡不忍,便只能嘆口氣告訴原身,“你娘生你的時候去了,我怕你難過,才不跟你說。”
這是原身記憶裡唯一關於親孃的事情。他不知道親孃長什麼樣子,是什麼樣的人,何時嫁給了他爹爹,他們之間關係如何?他的父親韓三烏,沒留下過物件,也再沒提過一句他娘。他能做的是,不過生日而已。
所以,當江九帆告訴韓宇,他娘是個凡人時,韓宇這才明白韓三烏天縱奇才,這身體資質怎會如此之差!而韓三烏的三緘其口也有了原因。畢竟,作為一個高階修士,無論他內心如何看待原身的母親,但若是讓別人知道了原身是個凡女生的,怕是嘲笑更多,他為了兒子,不願提起是正常的。
韓宇嘆了口氣,便不知該說什麼。
江九帆瞧他一下子沉默下來,不由推己及人,只當他想起了母親心裡難受,便伸手隔著桌子去拍了拍韓宇的肩膀,還轉了話題哄他說,“你不是想吃湖裡的魚嗎?我們去逮幾條試試?反正都是靈獸,應該味道不差!”
韓宇怎麼會不明白江九帆的意思,這人如今都會哄他了!他也不是陷入情緒不可自拔之人,畢竟,那些過往都已經煙消雲散,親孃早早去世了,連名字都沒留下,韓三烏飛昇了,原身也不在了。他由此又想到了現代,父母不在了,他也穿越了,他們家也沒人了,不由悵然。
這種心情下,自然沒有捉魚的想法,便道,“突然不想吃了。我那裡還有收羅來的儲物袋,我要收拾收拾,你忙吧。”
他低著頭,慢慢地往自己的屋子裡挪去,瘦削的背影被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