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力相若,各受重傷之後,仍是半斤八兩,難分高下。兩
人內力相觸,便即僵持,都停在虛竹身上,誰也不能攻及敵
人。這麼一來,可就苦了虛竹,身受左右夾攻之厄。幸好他
曾蒙無崖子以七十餘年的功力相授,三個同門的內力旗鼓相
當,成了相持不下的局面,他倒也沒有在這兩大高手的夾擊
下送了性命。
童姥只覺冰水漸升漸高,自頭頸到了下頦,又自下頦到
了下唇。她不絕催發內力,要儘快擊斃情敵,偏偏李秋水的
內力源源而至,顯然不致立時便即耗竭。但聽得水聲淙淙,童
姥口中一涼,一縷冰水鑽入了嘴裡。她一驚之下,身子自然
而然的向上一抬,無法坐穩,竟在水中浮了起來。她少了一
腿,遠比常人容易浮起。這一來死裡逃生,她索性仰臥水面,
將後腦浸在積水之中,只露出口鼻呼吸,登時心中大定,尋
思水漲人高,我這斷腿人在水中反佔便宜,手上內力仍是不
住送出。
虛竹大聲呻吟,叫道:“唉,師伯、師叔、你們再鬥下去,
終究難分高下,小侄可就活生生的給你們害死了。”但童姥和
李秋水這一斗上了手,成為高手比武中最兇險的比拚內力局
面,誰先罷手,誰先喪命。何況兩人均知這場比拚不倫勝敗,
終究是性命不保,所爭者不過是誰先一步斷氣而已。兩人都
是十分的心高氣傲,怨毒積累了數十年,哪一個肯先罷手?再
者內力離體他去,精力雖越來越衰,這散功之苦卻也因此而
得消解。
又過一頓飯時分,冰水漲到了李秋水口邊,她不識水性,
不敢學童姥這麼浮在水面,當即停閉呼吸,以“龜息功”與
敵人相拚,任由冰水漲過了眼睛、眉毛、額頭,渾厚的內力
仍是不絕發出。
虛竹咕嘟、咕嘟、咕嘟的連喝了三口冰水,大叫:“啊喲,
我……我不……咕嘟……咕嘟……我……咕嘟……”正驚惶
()
間,突然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他急忙閉嘴,以鼻呼
吸,吸氣時只覺胸口氣悶無比。原來這冰庫密不通風,棉花
燒了半天,外面無新氣進來,燃燒不暢,火頭自熄。虛竹和
童姥呼吸艱難,反是李秋水正在運使“龜息功”,並無知覺。
火頭雖熄,冰水仍不斷流下。虛竹但覺冰水淹過了嘴唇,
淹過了人中,漸漸浸及鼻孔,只想:“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而童姥與李秋水的內力仍是分從左右不停攻到。
虛竹只覺窒悶異常,內息奔騰,似乎五臟六腑都易了位,
冰水離鼻孔也已只一線,再上漲得幾分,便無法吸氣了,苦
在|穴道被封,頭頸要抬上一抬也是不能。但說也奇怪,過了
良久,冰水竟不再上漲,一時也想不到棉花之火既熄,冰塊
便不再融。又過一會,只覺人中有些刺痛,跟著刺痛漸漸傳
到下頦,再到頭頸。原來三層冰窖中堆滿冰塊,極是寒冷,冰
水流下之後,又慢慢凝結成冰,竟將三人都凍結在冰中了。
堅冰凝結,童姥和李秋水的內力就此隔絕,不能再傳到
虛竹身上,但二人十分之九的真氣內力,卻也因此而盡數封
在虛竹體內,彼此鼓盪衝突,越來越猛烈。虛竹只覺全身皮
膚似乎都要爆裂開來,雖在堅冰之內,仍是炙熱不堪。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突然間全身一震,兩股熱氣竟和
體內原有的真氣合而為一,不經引導,自行在各處經脈|穴道
中迅速無比的奔繞起來。原來童姥和李秋水的真氣相持不下,
又無處宣洩,終於和無崖子傳給他的內力歸併。三人的內力
源出一門,性質無異,極易融合,合三為一之後,力道沛然
不可復御,所到之處,被封的|穴道立時衝開。
頃刻之間,虛竹只覺全身舒暢,雙手輕輕一振,喀喇喇
一陣響,結在身旁的堅冰立時崩裂,心想:“不知師伯、師叔
二人性命如何,須得先將她們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