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區皆環繞四周,因此這裡也集中了京城最多的官員宅邸。18級文官以下根本別想在此地找到房子,平民官員就是做到8級10級,也鮮有能在該處購置房產的。
程家別院的門戶在偏街上也顯的普通,不過能在此處買下一戶宅院已屬不易,再要裝修的奢華亮眼,卻也不很必要。
倒是程家的下人們,仍舊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又沒認出項欣的星術士身份,只言“主子去學裡了”,再不肯多說。
項欣雖然沒有貴族的身份,可不適合與幾名下人較真,只好自顧自的去弘文館找程晉州。
此時,弘文館中正在公佈小考的成績。
程晉州心中抵定,放眼向四周看去,卻見沈聰在內一眾人等皆做緊張狀,等到放榜之時,更有人著急的滿臉漲紅。
他還在不明所以間,就見四名輕甲的衛士提著長長的竹棍,停在了榜單兩邊。隨之即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館長大人揹著雙手,也站到了正中。
“這是做什麼?”看那竹棍上的紅線,程晉州其實也猜到一二分。
沈聰輕聲道:“最後10名,10下。”
程晉州嚥了一口唾沫,從小學畢業,他可就沒捱過打了,原以為最後20名沒有鄉試的名額罷了,最多重新參加一次童生試,不成想最後10名還有竹棍的優待。
對於貴族子弟們來說,這可是真真的切膚之痛。
弘文館的館長同時也是館閣學士,最是清貴不過的職務,面對宰輔也能一笑而揖的人物,就算是再有名的貴族世家子弟,也大不過他去,因此當館長大人說要打的時候,在場任誰都躲不過去。
10個倒黴孩子一個接一個的被摁在地上,扒掉褲子,用竹棍修飾成紅色後再丟在一邊,屁股痛不痛且不去說,最主要的是丟人。
站在學生們正面的教授臉色冷酷,繼續唱名:三等六十位……
仍然是從後往前算的。這種公佈排名的方式可謂殘酷,先被喊到名字的自然是臉上無光,等到名次靠前了,大夥兒也聽的疲怠了,想要昂起脖子驕傲一番,也沒人有精神注意。可惜封建社會不講究人權,學生們也從不討論減負問題。
程晉州排在二等裡面,算是不錯的成績,沈聰則要更好一些,大半是因為字跡的功勞。
在鄉試等級的考試中,考官往往是允許學生出錯的,這與省試會試是完全不同的。因此學生的成績也容易拉開,且不會因為某個單獨的原因而被放棄。
頒佈成績用去了半個小時的時間,程晉州站的腿腳麻了方才有了要結束的趨勢,沈聰在程晉州一側擠眉弄眼,低聲笑道:“兄弟的訊息還算是準確吧。”
程晉州裝模作樣的繃著臉,嘴角裂開道:“等你鄉試能拿到,那才是本事。”
“休想。”沈聰立刻搖頭,這種事情還是要看運氣的。
他們在下面說著話,同時又有其他人看了過來,程晉州注意到後立刻閉口不語,即使如此,等到教授們離開,仍舊有人喊住兩人,用教訓的語氣道:“你二人是誰家的?怎的如此沒有規矩。”
程晉州抬頭看去,見是個十五六歲的公子哥兒,腰間胸口都無甚標記,卻是一張黑臉引人注目,他只當是書生氣的學生,於是只是扯動一下嘴角,笑道:“不好意思。”
“別嬉皮笑臉的。”對方一把攔住了他,道:“看你們說的那麼起勁,我倒是想問問是誰家的人如此囂張。”
程晉州再要說話,沈聰拉拉他的袖口道:“呂師兄,今天多說了兩句,下次注意。”
“話豈是隨便說的。你們可是買了考題?”黑臉的呂安平看著他們滿眼的不屑,道:“買了考題也是二等,蠢材。”
如果是別的話,程晉州也許就一笑而過了,但對方明顯帶著股學校式的歧視,卻讓他迅速進入到不爽狀態,立刻反唇相譏道:“閣下今年有16歲了?還要與我們考童生試,辛苦了。”
在弘文館的都是世家子弟,最好的老師和最好的條件,五六歲就開始進學,到十五六歲還不能透過鄉試,雖然算不上特殊,也絕對沒有資格去諷刺別人。
沈聰聽到一半,臉都綠了。幾乎半抱住程晉州道:“呂公子上次是因為大病一場……”
從他的力度來判斷,程晉州總算明白這位呂家黑臉來頭不小,也不再求嘴上痛快,束手立在一旁。
教授們剛走,大家還都聚在一起,聽到三人對話的人更是不在少數,呂安平環視一週,眼睛似冒火般盯著程晉州,呵道:“你還敢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