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還沒有發現所有元素的時候,門捷列夫就敢做元素表,在不知道DNA是什麼的時候,孟德爾就敢說遺傳定律——科學就是一群猛人玩輪盤賭,膽子小的猜紅黑,膽子大的猜數字,最後看小球落在哪裡,賭贏的接受眾人歡呼,賭輸的積極參加下一次開盤。
程晉州的運氣在於,他知道小球會落在哪裡,只需要等它轉到位置,就像是一個作弊的荷官。
這一次,他有意不把幾何光學描述的清清楚楚。
描述的那麼清楚又有什麼用,有瑕疵才能引起其他星術士們的注意,那些盡善盡美的內容或許會很有用,可程晉州哪裡管星術士們是否真的會去應用幾何光學,有可能的話,多些討論從而帶來貢獻點才是實事。
應該說,程大博士將近20年的象牙塔生活,並不能讓他成為一個完美的學者,但卻絕對能鍛煉出他完善的編造論文能力。在完成了正常的大綱後,程晉州就開始做刪減和修改的工作,他只寫出來最基礎的直線傳播定律和反射定律,並且將反射的原理寫的不清不楚,至於折射,則是一點都沒有涉及。
沒有折射的幾何光學,當然是不能令人信服的,首先就與人的直觀感覺不同。但小程同學又有辦法,他用正確的反射定律去包容自己不全面的反射定律,給出的例子,得出的答案卻是正確的……
這其實也是科學家們常用的研究方法,所謂階段性研究是也——人類對原子的瞭解正是這樣一個過程,從道爾頓的原子模型,到錯誤的葡萄乾模型和行星模型,再到玻爾的原子模型,作為一個漸進的研究,這樣做自然是很有必要的。當然,對科學家們來說也是很幸福的,小小的原子險些誕生雙位數的諾貝爾獎得主。
他在書房裡寫的歡快,外面的下人則是議論紛紛,去找了薛家馬車行的陸大勇很快回轉,也不向程晉州回報,就站在廚房附近吹道:“都給發配到京城來了,還一定要馬車行給他送信,說是最快最保險的,那不就擺明了讓人家宰嗎?”
“對老爺們來說,也沒幾個錢。”馬上有人酸溜溜的配合,這自然是他們的保留曲目。
“400個制錢,可是不少。”陸大勇砸砸嘴道:“在小旗巷子找個水靈靈的姑娘,也就是這個價了。”
“去你的,哪個姑娘400個制錢能讓你給睡了……”
“最多500個制錢。”
“600個還差不多,上次老陳去了,一整晚愣是要了一貫錢。”
外面的笑聲大了,程晉州也能聽到,但他只是在書房裡寫寫畫畫,並不出去呵罵。要是在程家老宅,他提個鞭子把一群人都抽了也沒關係,現在卻是不同。
說到底,主人在家裡的威勢,和他在外面的身份地位密不可分,程家三房一片混亂,他二伯父就在京城,卻沒有隻言片語送過來,下人們有什麼想法也是正常。
想到二伯父,程晉州又是輕籲一聲。老2程允祥與程允安是嫡親的兄弟,更有吏部主事的職銜,可以說是程家最風光的二代子,但在程允安出事之後,他卻是一聲不吭,擺明了避嫌的姿態,此次程晉州來到京城,他表現的就好像完全不知情一般。
其實一個10級的吏部主事也幫不上大忙,只是程晉州自己想起,總覺得不爽罷了。
霍家車馬行的人很快就到了,陸大勇出去招呼了兩聲,這才沒什麼規矩的進來報告道:“三哥兒,人到了。”
“霍家的?”
“是。”
程晉州將早就寫好的信件封好,走出門交給包著白頭巾的霍家車馬行的夥計,說了地址就回轉房間。直接去向幾位星術士詢問也是可以的,但終究太費時間,如果對方問個沒完,說不定會洩漏出去多少東西,信件就不同了,有充足的時間組織語言,對方的問題也自然會限定在範圍內。
自己關在房子裡,程晉州繼續修改和完成他的論文。有意的控制內容,讓他很有一種快樂的掌控感,似乎能夠操縱某個領域一樣。
星術士協會的成果報告與程晉州所熟悉的論文形式有些許的類似,不過沒有引言之類的繁瑣內容,正常情況下也只有第一作者,而無第二第三作者之類的說法,正文則只要寫明白內容,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
程晉州自己完成過的論文不多,但抄過看過的實在不少,一個小時就輕鬆完成十幾頁的內容,還自己瞎編了個實驗——物理方面的東西,實驗總是必不可少的,程晉州對幾何光學又的確熟悉,生造幾個資料更是分分鐘的事情,當年做實驗的時候,不生造資料,怎能得出正確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