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一愣,從他收集的資訊來看,眼下這位新晉星術士似乎頗為貪錢,而且對世俗世界戀戀不捨,卻沒想到拒絕的如此乾脆。
他隨之呵呵笑了起來,毫不受影響的親自解釋道:“闈姓就是猜測科舉中第的考生的姓,例如鄉試,在考前莊家就會準備許多紙條,上面按照價格寫上姓氏,如趙孫吳王等等,賭姓的人按價購買,待到開榜之日,按照中姓的多少,分一二三等,另外還可以猜名字,猜前三的姓,又或者專猜各等功名的姓氏姓名。”
闈姓可以說是中國最古老的彩票。程晉州雖然沒接觸過,可是也能夠想到,這種玩法同樣是買的越多,中獎的機率越大,可是另一方面,你買的越多,花的錢也越多,想必如張王李趙之類的常用姓氏價格會較高,而稀罕的姓氏則會價格低些。但正常來說,不管你買多少,莊家都會有一個盈利率存在。
三皇子也許是買了程晉州贏,但不管他出多少錢,說到底,與程晉州的成績其實是沒多少關係的,更別說萬兩銀子的盈利。更是證明了眼前的三皇子,僅僅是想借個名義給錢於他。
程晉州不由的推脫道:“三皇子客氣,在下初來乍到就得您幫助甚多,不用再酬。在下倒是很想知道,這闈姓的莊家是誰?能想出這個方法,又得諸位信任的人,怕是不多呢。”
他的語調多有調侃莊家的意思,三皇子身後一人咳嗽兩聲,笑道:“程先生想的周到,闈姓的莊家,歷來是由聖堂來坐莊的,這種玩法,也是他們想出來的。”
“極西的傳教士?”程晉州的第一反應即是如此。在他的印象裡,教堂與賭博可是不搭界的。
“沒錯,很快就風靡大夏了,聽說其他幾國,亦有人樂此不疲,甚至發明了其他各種有趣的玩法……”三皇子哈哈的笑著,似乎一點都不因為有人用科舉賭博而生氣。
實際上,就像是中國人喜歡用歐洲足球賭博一樣,被夏朝人視為典禮的科舉考試,在諮詢不便的時代是再好不過的賭博平臺——相對的公證嚴密,準確而定時公佈的成績,官方的信譽,群眾的關注度應有盡有。數量也不算少,全國數百州縣,數十省府每年有上百次鄉試,省市和會試次數雖少,可賭性卻更強。
程晉州對“闈姓”的設計頗為讚歎,但對於由聖堂來主持坐莊,卻有些哭笑不得。他摸著下巴笑道:“我以為聖堂不會參與此類……活動的。”
“賭博是嗎?”三皇子毫不諱言的笑道:“聖堂最喜歡的就是賭博了。”
“怎麼會?”
曹豐聽的笑出了聲,或許是擔心程晉州再出什麼洋相,插言道:“聖堂的賭博,都是有數學做支撐的,他們以之來推廣星術。”
“數學?機率?”程晉州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三個人:惠更斯、帕斯卡和費馬。
三個人全是大名人。
費馬先生是17世紀避不開的數學家,基本上什麼事情他都喜歡摻和一腳。惠更斯也差不多,插足物理學、數學、天文學,而且與牛頓等人一樣,在數個領域都獲得了旁人難以企及的成就,是英國皇家學會第一個外國會員,除了終生打光棍之外,一生都過的很舒服。帕斯卡的名氣則因為大氣壓更容易被人記住,他的名字成為了壓力單位,天氣預報上的千帕百帕,說的都是帕斯卡。ω╳ɡ點С℃
在程晉州所熟悉的歷史中,就是這樣三個人,奠定了古典機率的基礎。而他們研究機率的原因,也就是因為賭博。
曹豐則奇怪的轉著頭道:“你知道機率?那怎麼會不知道聖堂的賭博?他們有專門的場地做這門營生,同時也會教許多人關於這方面的數學,憑藉此點,每年倒是招收了不少的聖教教眾。”
程晉州聽的目瞪口呆,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我猜的。”
曹豐看在外人面前,沒有多說什麼,只道:“聖教在機率方面頗有獨到之處,但不受普通星術士的喜歡。”
前面的三皇子輕笑了兩聲道:“本朝的政策,向來是要壓制外來的聖堂,扶持本國的星術士與星術士協會,你們說的機率,是他們後來傳入的,據說對星陣的影響不大,卻是我們這些沒機會進入星途的人,興趣大增。”
姜璜星術士以代數為主,劉匡與安風星術士以幾何為主,聖堂則以機率為主——程晉州腦中幾乎是立刻浮現出這樣的畫面,其架勢還真有些當年的科學論戰的味道。
不同的地方在於,當年的科學論戰無論戰勝失敗,都只是侷限在一小撮人中的。星術士們的科學論戰,卻動輒會影響到千百萬人的生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