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著程晉州他可以發火,當著姜璜星術士卻不行。若是被沒事找事的御史們參一本,光是“失儀”一詞,就能讓他這位巡官焦頭爛額。
程晉州看都不看侯文吾一眼,手持著鵝毛筆,略微想了一下,就在白板上自顧自的寫道:“您的研究,微分較多,積分較少……”
他也不是第一次和姜璜星術士討論數理了,知道對方的所思所想,研究方向,寫下來的東西就更有針對性。
兩個人很快就進入了學術討論的範疇。星術士們此類的交流很多,與前世數學家們的探討方式沒有太大的區別。
姜璜星術士邊聽邊寫,同時心中暗暗悔嘆。要是最早的時候,堅持將程晉州收入團隊,如今的情況或許會大不一樣。星術士總是在很年輕的時候嶄露頭角,在中年時發力,在老年時吃老本。
到了姜璜星術士的年紀,他每年獲得的貢獻點。經常能超過1000,但那都是早年的積累。自從成為皇家御用星術士,並決定研究極限和與之相關的問題時,姜璜就很少發表成果報告了。
看著程晉州的揮灑自如,姜璜冥冥中想起了自己叱吒風雲的年代。在三十四歲的時候,二星星術士的他,就受到了當時星術士協會的四星星術士們的接見,從而奠定了今日的地位,沒想到江山代有人才出。轉眼間,14歲的程晉州,研究便趕在了自己前面。
聽著程晉州嚴謹縝密的分析說明,姜璜終於忍不住嘆了口氣,隨之笑道:“老夫輸的不冤啊。”
“您沒有輸。”程晉州說起數學,自己心情也放鬆下來,笑道:“微積分才是剛剛開始,也許要用幾十上百年的時間來完善,我們現在僅僅是摸到了門檻而已。”
“數理之學,其深莫測……”姜璜話雖如此,腰板卻挺的筆直道:“老夫自然是要繼續研究的。”
他說著看看程晉州,欲言又止。
程晉州能猜到他的想法。姜璜星術士即將失去皇家星術士的職位,可以預期的未來,會減少很多的收入,雖然研究本身不需要太多的物資。可維持目前的研究團隊,卻會讓他消耗很多的資金,故而最佳方式,幾乎可以肯定是要縮減團隊,最佳化規模的。
為此,尋找一些星術士共同研究,乃至於分擔支出,都可能是姜璜星術士的選擇。程晉州的二星星術士,就研究型的星術士來說,也不算低了,大部分的三極星術士。也只有二星星術士的頭銜,整個大夏的三星星術士,無一例外都是高階星術士,並有自己的團隊,不是姜璜能夠輕易邀約成功的。
星術士們個體的強大,註定他們不會有太多的團隊精神,不管是星術士協會,聖堂乃至於皇家星術士,參與其中的人員,要麼是合夥人,要麼就是打短工。按時間收費,按件完成工作是常用的模式。
以往的姜璜星術士,能夠用大筆的資源招募星術士,把他們當作人形計算機來使用,可是現在,他似乎就更需要獨立而天才的合作者了。
然而,現在的程晉州,在單獨的微積分方面,似乎已經有了自己的認識,再加上聖堂祭祀的身份,以及“神之眷顧者”的稱號,姜璜甚至難以提出組建團隊的建議。
其實,他來見程晉州,本就有些鬼使神差。要不是太在乎微積分,太想要深入的進行研究,他是不會親自趕來的。
程晉州也沉默了起來。
良久,姜璜星術士失望的靠在了椅背上。
侯文吾不明不白的坐在旁邊,又不懂數理,茫然的看著兩個人的表演,可謂極其鬱悶。沉默的氣氛更是讓他莫名其妙,以至於不安的挪動著椅子。
吱吱咯咯的聲音似乎吵醒了兩個人,姜璜星術士忽然哈哈一笑,丟下手上的鵝毛筆,道:“聽說程大人病了,趁此機會,我也想探望一番。”
“如此甚好。”侯文吾馬上跳了起來,他自負聰穎。若是於四級星術士在場的情況下,證明了程允安裝病,當然是最好不過。
程晉州愣了一下,也不說什麼,帶二人向臥房走去。
侍墨腿腳靈便的跑去通報。
從碎石小道轉向青磚臺級,老舊的木門外,已經能聽到裡面的呼聲。
程允安不善撒謊,乾脆裝作睡覺。
“父親尚不知道兩位來到,我先進去通知吧。”到了門口,程晉州笑著說道。
“不妨。”姜璜擺擺手,上前將門輕輕推開。
侯文吾大跨步,搶在程晉州之間,鑽進了房中,目光灼灼的觀察著四周。
裝病這一招,文官們從上學時代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