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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又見聖崖
大夏以禮教立國。禮部地位僅次於吏部。甚至超過分拆後的戶部。
李紹林尚書執掌戶部十餘年,身兼政事堂參事之職,參加過的禮儀大典不計其數,沒有一次儀式的規格是超過此次的。同樣的,沒有一次儀式的執行是如此出乎意料的。
他們千防萬防,都未能算到儀式的主角,竟會當著無數觀禮者的面,從轎子裡飛出來,然後越過人牆,越過柵欄,越入人群,一副奔向美好生活,解救貧苦受難的第三世界群眾的模樣。
失去主角的轎子依然在前進,後面的騎士馬隊卻有些不知所措——他們多是由面貌俊俏,身家顯赫的貴族小少年組成,慌亂中,一些人停了下來,一些人繼續前進,被矇住眼睛的馬匹撞在一起,嘶叫了起來,於是前面的人群也開始混亂。
數十年的清譽就此毀於一旦。這可比私情有虧嚴重的多,李紹林眼前一黑,毫不猶豫的向地上倒去,旁邊一名年輕的御史眼見情況不對,“嗖”的一聲做了個滑鏟的動作,躺在了李紹林身子下面,挽救了帝國高階官員的性命。僅從這個動作來看,作為讀書人典範的御史們果然是內外兼修的,哪怕不靠著科舉的功名,踢踢足球賣賣身子,討點生活還是容易的。
主持儀式的尚書大人昏倒,周圍的官員們又是一陣手忙腳亂。一名侍郎心不甘情不願的站了起來,接替指揮。
這種時候做替補,就像是肉雞在肯德基裡打工一樣,危險性極大。
程允安大人站在觀禮臺上,看著紛亂的下方,臉色不豫的道:“這小子……”
他的聲音壓的很低。因為典禮的主角是自己的兒子,未能成為籌辦者的一員,令他很是不爽。當然,僅僅是表面上的不爽快罷了。
身著禮服的程母就不一樣了,她始終滿溢著笑容,用驕傲的眼神望著兒子,哪怕程晉州從轎子裡竄了出來,不顧形象的撲向眼中閃著淚花的未婚妻,也不例外。
在她看來,所謂的國禮與族內祭祖似乎並無太大的區別,雖然重要。卻遠沒有兒子本身重要。
而且,既然程晉州能在國禮上恣意妄為,那他自然有恣意妄為的資格——程母的想法不很是正確,卻已足夠正確。
在距離劉青霜幾步遠的地方,程晉州從空中降了下來。
出於對上位者天然的畏懼,站在他身邊的劉家人紛紛向兩旁避讓開來,就是踞坐於前的劉家老爺子,也不言聲的退了下去。他仍然是帝國力量的重要組成部分,代表著至少四分之一的帝國利益集團的利益。但程晉州的力量,已然隱隱超過了大夏的範疇——如果成為四級星術士的話,那他就必然會超脫於整個帝國之上,甚至凌駕於帝國之上,如同姜璜等人那樣,再不畏懼於力量的羈絆。
若非是在無數人面前,劉青霜一定哭的像淚人般,就是現在,一顆大粒的眼淚,已在萬有引力的引導下,掛在了她那長長的睫毛上。
在無數的貴族,官員,以及精選出的群眾代表的注視下。程晉州張開手臂,將劉青霜使勁擁入懷中。
胸前的綢緞立刻被打溼了。
良久,下面的樂隊累的嘴唇發僵手發直,程晉州才重新回到那二十四臺大轎中,帶著微微顫抖的劉青霜。
典禮。照常進行。
久經訓練的朝廷精英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興高采烈的仰頭去看,彷彿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只有氣急敗壞的李紹林,臉色鐵青的皇帝陛下,滿心的憋屈無處釋放。他們就像是兩隻在肯德基中丟了錢包的肉雞,惟恐被人發現,痛苦卻不能聲張。
轎子穩穩的起步,二十四名壯漢之合力,有如那抬起神州的巨龜,沉默而力悍,沉默的無可撼動。
適才哭的稀里嘩啦的劉青霜,不好意思的趴在程晉州胸前,一句話都不說,整張臉都是燙的。
小程同學笑呵呵的不吭聲,回抓住她的手,安心的坐穩在轎子裡。
儀式冗長有序。
除了中間的一點點紕漏之外,一切都是完美的——很多年之後,人們再說起這場典禮,記得的興許只有那點紕漏。
想到這一點之後,理宗皇帝的臉色就更沉了,手指更是緊緊的扣在龍椅的扶手上。
“繞城儀式取消吧。”由於耽擱了時間,李紹林望著天色,痛下決心。
他的腿仍有些發虛,臉色卻是紅光滿面,不知是氣成那樣。還是迴光返照的徵兆。
當了一個小時替罪羊的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