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犯了什麼天大的錯誤,也不過是被炒魷魚。就算被人誤會,也頂多是絕交。
可現在……誰會想到,那每一句話都……
雙手無意識地把弄著衣袍的一角,一陣又一陣的霧氣卻在眼眸中漸漸沉積。
可事到如今……強抑下胸中的酸苦和委屈,明若用力眨了眨眼睛,事到如今,只有把一切雜念拋開,一心於城防,待把離國的軍隊從西陵的領地逼退,再……
再離開這權力的中心,拋去將軍這個頭銜,隱姓埋名……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過平平凡凡的日子。
但願……
撫過頸項上那片血玉,明若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前路,卻是一片昏暗……
將軍明若43——重回葉城(下)
“將軍,若是不出什麼意外,再不出一個時辰,我們便到了,要小的送您入城嗎?”隔著車簾,大李恭敬地詢問到。
“千萬不要!送我到城口就行了。”相較之前的怠惰,明若這回可是沒有半點猶豫。一邊說,一邊從包裹裡找出路上臨時問農家買的粗布衣服給自己套上,最後還不忘把系頭髮的繩子送了些許……
恩,這樣的打扮應該是不錯吧?
待大李的馬車走遠了,明若對著城外的小溪仔細照了照,微笑著點了點頭,似是對這副形象頗為滿意。
骯髒的頭髮像是幾個月沒有洗般,其間還沾了幾片枯黃的樹葉。而白皙的秀臉則由於蒙上了一層細沙,顯得蠟黃而沒有生氣。原本明亮的黑眸似是好幾天沒有好好睡過一般,全然沒有了往日的神采,而紅豔的嘴唇此時也難以倖免地乾裂而又蒼白。還後簡陋的粗布麻衣上沾滿了泥沙……
眼前的人,蓬頭垢面,活象是個乞丐……
其實想到這麼做,倒也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口才,說服不了葉源和張厲……只是比起浪費那麼多唇舌,略施小計或許更有效果。
比如——苦肉計。
想到這裡,明若不禁對著清澈的池子揚起一個詭異的笑容。
最有效的法子~~~
輾轉醒來,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搓了搓眼睛,待焦距慢慢地集中,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兩位許久不見的故人——葉源和張厲。
“將軍,您終於醒了。”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其他,明若總覺得此時的張厲比往日激動了許多,見自己醒來,先是大震,然後是驚喜,隨即又顯得遲疑。
“恩……”自己終於被送到城裡了?
“明將軍,您這幾月究竟是去了哪裡?”顯然,葉源較之張厲,倒是直白很多,見明若清醒,直接劈頭便是一番詢問。
“我——咳咳……”被葉源這麼一問,明若掙扎著起身,似是急欲辯解,卻又明顯地體力不支外帶氣虛,才開口便猛咳了起來——其實也難怪,葉城位靠陵都西北,三月的天氣就是淋上場春雨也是挺要命的,更莫說在溪裡泡上個把時辰,不鬧風寒才是怪事。
只是這不咳還好,一咳,原本被草藥潤過的嗓子馬上糙了起來,加之明若本意就是想咳個驚天動地,小小的輕咳轉眼便升級成止不住的猛咳,而這回,明若卻是想叫停也不行了。
“將軍……”見明若雙眼泛紅,似是快把心都咳出來般,葉源原本嚴肅的臉色立即轉為關切,一下子也忘了詢問,立即上前為他順氣——說來葉源本就膝下無子,自從當日葉城一戰,對明若的感情早已如若父子。以至這幾日,即使明若降敵的謠言傳得滿城風雨,但從心底裡,葉源還是隱隱有些堅持。
“明將軍還是休息一會吧,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另一邊,張厲也有些揪心。
“不……張校尉……咳咳……”推開張厲的手,明若咳聲不止,卻仍是顫抖著搖了搖頭:“前幾日……其實我一直在鳳陽。”
“你們聽……咳咳……我說下去……”接過侍女遞來的茶杯把止咳的藥吞下,明若總算騰出了點力氣說話:“葉城主……咳咳……幾月前,我本想來葉城看看你,所以當時才留書出走。沒想到半路遇上離王的埋伏,硬是把我綁到了鳳陽……然後……然後……”
講到這裡,明若好像剎是痛苦,連著說話也有些哽咽:“然後就被關到了鳳陽的皇宮……後來離王他就……”
最後,明若也不再說話,只是抱膝輕顫,掩面而泣。
——欲蓋彌彰的最高境界,明若向來很清楚。
“……”事到如今,誰都知道在明若身上發生了什麼——身為一代名將,受此汙辱,簡直比凌遲還要痛苦,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