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了樓,吩咐普莉西給自己倒一杯水來,便挨著也在小客廳裡休息的玫蘭妮身旁坐下來。
玫蘭妮的背脊在一陣陣痠痛,她把一個小坐墊靠在身後,看見斯佳麗過來她便微微一笑。
“斯佳麗,你累壞了是不?這讓我想起了我生小博的那一天。親愛的,我今天才更深的體會到你的心意,你是我最最親愛的妹妹。”玫蘭妮激動地說:“凱瑟琳的孩子是多麼的可愛,我真想再有一個孩子——”
“不——”斯佳麗驚慌失措地喊道,她突然放大的聲音讓佩蒂姑媽和英迪婭嚇了一跳。
不,絕不可以!有孩子會害死她的!
玫蘭妮現在生活很幸福,她的臉上有了血色,不再是斯佳麗記憶中又瘦又蒼白,但身體卻依舊很不好,生小博時玫蘭妮就把身體搞垮了。從遠處看,她就像個小女孩子,前胸不豐滿,臀部和小腹一樣平,腰細得令人難以相信。
玫蘭妮的那張小臉上現出困惑的神情,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她輕聲喚道:“斯佳麗?”
斯佳麗一把握住玫蘭妮擱在膝蓋上的手,牢牢的把它們揣在懷裡,她的眼睛緊張地鎖定玫蘭妮的眼睛,不知怎的就流淚了:“求求你!玫蘭妮!你絕對不可以再要孩子了,大夫說了,你會死的!”
“啊,我親愛的,這嚇著你了。對不起,親愛的。”玫蘭妮的眼光更加的柔和了,喃喃地撫慰著斯佳麗。
斯佳麗使勁地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說好。她不能告訴玫蘭妮曾經自己親見她的離去,那種天塌地陷的感覺自己不要再來一次!
斯佳麗惶惑地抓住玫蘭妮的手,眼淚淌得又快又急,像一個受到驚嚇需要安慰的孩子。“你保證,對上帝發誓,玫蘭妮,你不會——你不會離開我們!”
“是的,寶貝,我不會離開你們,我不會。親愛的,別哭了。姑媽,你也不要哭了。”
佩蒂姑媽滿意的抽抽鼻子,多麼讓人感動的氣氛,她一定要哭一哭。她一邊滿意的哭著,一邊奇怪地想:‘英迪婭怎麼會這樣探究的看著玫蘭妮和斯佳麗?’
隨著城裡的緊張氣氛不斷加劇,斯佳麗出門的次數也愈來愈少了。
每逢威爾和阿希禮一道外出‘開會’,女眷們都聚集在庭院裡歇息談心,有時是在一樓的小客廳裡做針線活兒,有時姑娘們還彈彈鋼琴曲。
氣氛總是寧靜安詳的,今晚也不例外,院子裡偶爾傳來幾聲蟲鳴鳥唱,使人感到很輕鬆愉快。
桌上的燈發出幽靜的黃色光芒,照在五個女人光亮柔順的頭髮上,她們就在這盞燈下埋頭做針線。育兒室的門開著,可以聽到從裡面傳出小杰克和小博那輕微的呼吸聲。
凱瑟琳清脆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火氣,她在輕聲述說最近婦女豎琴演奏樂隊鬧彆扭的事。
在討論下次音樂會出什麼節目的問題上,太太們跟男聲合唱團沒有取得一致意見,於是當天下午她們就找到玫蘭妮,宣佈她們全都要退出音樂團。玫蘭妮盡全力解說協調,才終於說服她們暫時推遲這項決定。
斯佳麗心不在焉地聽著,最近每到星期三,斯佳麗就會心神不寧。
政府對3K黨的打擊越來越嚴厲,可家裡的男士們依然像沒事人一般照常夜出。家裡的女人,除了迷糊孩子氣的佩蒂姑媽之外,凱瑟琳、玫蘭妮和英迪婭對他們的行為已經是心知肚明的,恐怕她們還在暗暗自豪。
斯佳麗坐在這平靜的客廳裡沉默不語,一面勉強自己安下心做針線活,一面聽著凱瑟琳說話,可是時間越晚,她的神經繃得越緊,緊張得感覺神經隨時都會像班卓琴的弦一樣‘砰’的一聲繃斷了似的。
稍有風吹草動,斯佳麗立即便停下手中的活計豎起了耳朵,待那‘噠噠’的馬蹄聲過去了才能偷偷舒一口氣。她心底裡亂糟糟的,手上的動作就不利索了,不時失誤把針扎到拇指上,斯佳麗又疼又懊惱,不由得忿忿地叫了一聲,把大家嚇一跳。
斯佳麗隨手將要縫的衣料扔在桌上,把流血的指尖在嘴裡含了一下,大聲說:“我太緊張,縫不下去了。”
“你天生就不是靜下心做衣服的料。”英迪婭冷冷地介面。
“英迪婭!”玫蘭妮朝著英迪婭皺了皺眉,提醒她不要說話帶刺招惹斯佳麗。
佩蒂姑媽把針線活兒往腿上一撂,嘴也撅了起來:“你們多少尊重一下我。要知道看見你們吵嘴,我會多傷心為難。”
英迪婭勉強把嘴閉上了,她有時候真的有些後悔,自己不該從梅肯搬來亞特蘭大。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