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知道那個人是誰。
沒錯,就是被她恨了兩輩子的父親。
那個名義上生理上的父親。
那個拋棄了她母女兩人的父親。
那個信誓旦旦的說要保護他們一生一世的父親。
那個……一走就沒有回頭的父親。
她恨,在心裡面恨了兩輩子,可是不到這會兒為什麼,心裡面的那股恨意就像是被微風吹散的棉絮,怎麼著,都找不到了。
是不是因為時間太久了,再大的恨也會隨著時間的消散而消散?
花小小不是個文藝的人,但是,這會兒眼睛卻酸酸的,她想起了母親在時經常給她做的蘿蔔飯。
那蘿蔔飯不是什麼金貴的物事,就是凡人經常吃的蘿蔔,切成絲,而後炒至半熟,再放入洗好的米里面悶熟就可以了。
她母親的廚藝不是很好,但是那道蘿蔔飯卻做得極好,每次她母親做,她都能吃上慢慢的三大海碗。
如今想來,花小小經不住舔了舔嘴唇。
似乎嘴唇上依然沾染這母親溫暖的氣息。
眨了眨眼睛,花小熊啊突然望向鹿角少年進來時的那面牆。
粉白的牆緩緩變成透明,一個身手看起來異常不靈活的木頭傀儡人從外面走進來。
那木頭傀儡有個正方形的腦袋,腦袋上面的五官極其的粗糙,兩隻黑黝黝的眼睛這會兒正直愣愣的瞅著花小小。
身上的木屑倒是磨平了,要不然,遠遠看去,花小小還以為是一塊成了精的木頭呢!
看見這傀儡人,不知道為何,花小小突然響起了被她不知道忘記到那個角落裡的“美女號”,哎,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傷的原因,她覺得自己開始懷舊了,要知道。開始懷舊,那是變老的節奏啊!
“主人,您好,在下是一號,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嗎?”
一道熟悉的嗓音在花小小的耳邊突然響起,打斷了她的呆愣。
花小小扭頭看著那個身手異常不靈活的傀儡人,傻愣愣的問了一句:“啥?”
傀儡人的脾氣很好,慢吞吞的又重複了一便剛才的話。
在聽一遍,花小小就知道為何那把聲音為什麼會這麼熟悉了。
這根本就是歐陽的聲音還沒!
瞧著類似於歐陽的聲音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的,花小小有那麼一瞬間不自在。但是這不自在也不過是短短的幾秒而已。
慢吞吞的對著傀儡人張了張嘴,而後砸吧砸吧,示意她渴了。
那傀儡人雖然手腳不靈活,但是腦子還算是好使,不用花小小出聲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心翼翼的扶起花小小,而後點起她床邊的那張桌子,粗糙的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做面上霎時出現一瓶轉著透明液體的長瓶子,那瓶子上面還很貼心的插著一根長管。…
水溫剛剛好。不至於燙到她,也不至於很冷。
喝完水之後,花小小覺得整個人都精神了很多。
清了清嗓子,花小小對著那傀儡人說了一句話:“我想吃蘿蔔飯!“
那傀儡人歪了歪腦袋。黑黝黝的眼珠子閃了閃,慢吞吞的道:“主人,我們沒有蘿蔔,做不成蘿蔔飯。您看,要不吃點別的?”
花小小聽著那把熟悉的聲音,沒來由的就想堅持。
“我不管。就要吃蘿蔔飯!”
傀儡人似乎有點無奈,但是還是恭恭敬敬的對著花小小行了個禮而後慢慢的退了出去。
傀儡人沒讓花小小等多久救回來了。
跟隨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小盤著用透明罩子蓋住的托盤。
托盤裡面的東西雪白雪白的,間或還夾雜著一點點綠意。
從外邊上看來,這蘿蔔飯和她母親做的差不多,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花小小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裡年齡變小了,要不然,怎麼會急急忙忙的躲過傀儡人手中的盤子,急哄哄的就開吃了呢?
這蘿蔔飯說實在的,比她的母親做的還要美味,雪白的米飯上面摻雜了一絲絲嫩黃嫩黃的細絲,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入口即化,吞下出的時候還有一股細細的暖流流便全身。
很美味,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吃著吃著,花小小突然忍不住眼睛的酸澀,吧唧吧唧的哭了起來。
蘿蔔發而不吃了,雙手捂住眼睛就開始流眼淚。
明明她知道她這樣子實在是矯情,但是一想到她從此之後就再也見不到她的情人了,心裡那股被狠狠的壓抑下去的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