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爺此次入京,可給皇上帶什麼奇異之物了?在下聽說王爺也是極好射獵的,前年皇上壽辰,還帶了一匹白狼送給皇上賞玩。”
“這倒沒有。前面就到了,將軍自己當心了。”
羅靖也聽到前面傳來的笑鬧之聲,於是不再發問。沒有什麼奇獸,那麼顱骨上的兩種齒痕,看來確實是出於一“人”了。
御花園裡熱鬧得厲害。羅靖剛剛看見裡面的一群人,颼的一聲,一支箭已經射了過來,走在他頭裡的內侍尖叫一聲,嚇得不能動彈。羅靖倏地一腳踢在他膝彎上,內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那支箭擦著他的頭皮飛過去,直射羅靖。內侍只覺有什麼東西落在臉上癢癢的,伸手一抹,是幾根斷髮。他戰戰兢兢地轉頭往後看,本以為要看見羅靖滿臉鮮血的模樣,卻只聽身邊風聲輕輕一響,羅靖已經繞過他走上前去,雙膝跪倒,雙手將箭高高舉過頭頂:“臣羅靖,叩見皇上。”
滿御花園的人都靜了一下。剛才那一箭,是鄭王射的。射鵠是立起標靶射紅心,因為標靶是不動的,射了幾箭皇上就覺得沒意思。於是鄭王就提議射活靶。當然御花園裡不能弄什麼兇猛野獸來,還有妃嬪在,那不安全,於是內侍從獸苑抱了一隻大紅雉雞來,在爪子上拴了一朵碩大的絹花,皇上和鄭王就射這朵絹花。雉雞能飛而飛不高飛不快,被箭一嚇到處撲騰,倒是個很好的靶子。論箭術,鄭王當然強過皇上,可他故意射不準,剛才那一箭沒有射中雉雞,卻正好對著剛剛進來的內侍和羅靖飛了過來。他倒不是有意射死人,但要真是射死個把人,他倒也不在意。萬沒想到進來的此人竟然一腳踢倒了內侍,而後輕輕巧巧一偏身,將他的箭接在了手中。縱然他射箭時未用全力,但空手接箭……他自問身邊的親衛也難有幾人能做到的。
皇上倒是先驚後喜:“平身。愛卿就是羅靖?朕聽說你在邊關英勇無比,獨力斬獲北蠻先鋒將軍之首,又在雍州活捉積年流匪。今日一見,果然身手不凡。”
“皇上過獎了。臣在邊關殺敵是本份,能擊潰北蠻前軍,乃軍中上下戮力同心,又託皇上洪福,才能大勝。雍州剿匪,臣也是得了百姓相助,方能一舉殲滅。臣不敢妄自稱功。”
他這麼說,皇上倒更高興了:“嗯,少年謙讓,將來必成大器。來來來,朕聽丁侯說你身手了得,箭術尤精,方才看你接箭,果然敏捷,且來射幾箭給朕看看。來人,給他拿弓箭。”
羅靖站起身,已經有內侍將弓箭取過來了。羅靖上手一試,心裡便嘆氣。這是軟弓,也就射個三五十步,當真上了戰場,用這種弓那就是找死。看來皇上的臂力也就只能開這種弓了,因此這宮裡備的,也只有這種弓。
“皇上請下旨,臣射什麼?”
皇上也知道射鵠這種事對馳騁沙場之人而言實在無聊,正在左右尋找目標,鄭王已經笑道:“皇上,不如讓羅將軍將那絹花給皇上射下來。”
絹花大如碗口,雖然系在雉雞身上,要射中卻也不難。可是鄭王說的卻是射“下”來,也就是說,要把絹花與雉雞分開。而絹花是用一根紅線系在雉雞爪上的,那線就是普通用來納鞋的線,雖不如絲線細如髮絲,卻也粗不到哪裡去,何況雉雞又在不停地驚飛,要將紅線射斷,談何容易。
一時間連皇上也有些猶豫:“這——”羅靖卻已躬身道:“臣大膽一試,若箭術不精,還請皇上恕罪。”直起身來,挽弓搭箭。
鄭王臉上掠過一絲笑意,突然搶先一箭射出去:“待小王將它驚起來,將軍也好射中。”這一箭正射中雉雞腹下,雉雞吃痛,拼死地撲騰起來,一直躥上了半空。羅靖眼睛盯著雉雞,口中淡淡道:“多謝王爺。”陡然一箭射出,只見那支箭緊擦著雉雞腹下飛過,雉雞受驚,斜斜撲騰出去,而半空中一件東西飄飄搖搖墜下來,正是那朵絹花。羅靖緊上兩步,將絹花接在手中,轉身對著皇上跪倒,“臣幸不辱命。”
“好!”皇上頭一個拍起掌來,“丁侯果然不說謊。來人,賞!”
內侍忙不迭捧賞物來,其實不外是什麼綢緞金錠,只不過是皇上賞賜的,那份量又不同了。皇上意猶未盡:“好箭法。朕兩日後要到西山圍獵,愛卿隨駕,到時候,朕要再看你的箭法。”
“臣遵旨。”羅靖目不斜視地回答,不過他縱然沒有回頭,也能感覺到鄭王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像針尖一樣……
14、狙如
碧煙手裡拿著繡花棚子,那針在指頭上戳來戳去,也不知紮了幾個眼兒,終於忍不住道:“爺,你這是——”
羅靖坐在桌前,